“昭昭。”
她听到阎罗亲昵地唤她,语气同前世一样,朝她伸出手来,慕昭然盯着他的手心,被蛊惑着抬起手。
嗒——
耳边一声轻微的响动,是又一片花瓣凋落的声音,无比轻微,却如惊雷落入她耳中。
比翼昙快要枯萎了。
不,她不能什么都不管,否则她重活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要的是花,不是人!
慕昭然用力甩了甩头,她的手已经伸过去,快要抓住他了,但她还是咬住唇,竭力地保持住了一丝清明,手指从他袖边滑开,抓住了那朵比翼昙花,用力将它折下。
她退后两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在手里的昙花完全枯萎前,囫囵将它塞进了嘴里。
管它什么花汁不花汁的,把一整朵花都吃掉总没问题吧?
游辜雪垂下手,沉默地盯着她,眼尾的红痕更深,不禁气急而笑。
她宁肯不睡也不愿入梦见他,他成全了她,在她睡着时都刻意保持着清醒不再入梦令她困扰,她想断连心蛊,他也不阻她,甚至亲自送她来此。
只是想看看,在斩断他们之间这最后一丝联系时,她会不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犹豫。
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的可能,她会选择他。
然后,他便亲眼看见了,她是如何迫不及待,弃他如敝履。
慕昭然,曾经对他说过那么多次“爱”,却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没有一丁点的真心。
慕昭然嚼完昙花咽进腹中,犹如焦渴之时,喝到了一杯清茶,心里那种强烈的渴望逐渐平息。
除了做梦,她以前明明感觉不到连心蛊存在的痕迹,可现在连心蛊解,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魂魄之上,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断开,从她魂上抽离了,让她的心也变得空落起来。
周围都是坠落的红点,山谷里的昙花开始谢了,花香被风一吹,迅速消散,婚飞失败的蛊虫失去了生命,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慕昭然伸手接了一只,看那半透明的小虫,在她手心里垂死挣扎,薄薄的翅翼不死心地抖动着,腹中的红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化为灰烬。
就像熄灭的烟火,一瞬绽放,又一瞬凋零,湮灭无痕。
慕昭然体内燥热的温度降下来,混沌的神思也逐渐恢复清明,她握住空荡的手心,站在原野之上,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方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直到感觉有人贴来身后,耳畔飘来一句轻嘲,“恭喜你,如愿以偿,我们再无任何关系了。”
慕昭然浑身一震,蓦地回头,被人一把掐住下颌,扯落了面具,抬高脸颊。
他的唇不管不顾地压下来,从颤抖的睫毛一路亲吻下去,粗暴地含在她的唇上。
烟瘴海中到处都是阴霾瘴气,但在这座山谷中夜色却极为清亮,圆月也分外明亮,却照不清他的面容,也照不出他的神情。
但即使不用看,慕昭然也能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他满腔的怒火。
她试图挣扎,用力捶打他的肩,推拒他,咬他的舌头,直到他们交缠的唇舌间都是腥甜的血气。
慕昭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情况下,偏偏身体却还对他生出了习惯性的依赖,恼羞成怒道:“放开我,阎罗……”
阎罗的手按在她后腰上,和前世的所有时刻一样,霸道而强势地掌控住她的身体,贴在她的唇角嗤笑道:“雇主大人,你有我的血契,这么不情愿的话,你就再杀我一次好了。”
慕昭然的动作顿住,泪水从眼角滴落,淌入他们交缠的唇舌间。
慢慢的,她不再挣扎了,开始主动地回应他,手往下滑落,去解他的腰带。
游辜雪意识到不对,从沸腾的欲丨火中拽回一丝理智,停下了动作,往后退开。
慕昭然眨掉眼里的泪,盯着他通红的眼睛,自暴自弃道:“你说得对,前世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你。”
她走近他,主动伸手抓住他的手,贴到脸颊上,在他手心里撒娇地蹭了蹭。
随后握着那只手慢慢滑下去,抚过自己的脸颊,脖颈,放进松开的衣襟内,语气轻柔,却绝情,说道:“你想讨的话,就在今夜都讨回去吧,今夜之后我就不会再认账了。”
游辜雪手心里都是濡湿的泪,指尖陷在她柔软丰腴的肌肤里,手指却僵直着没动,手背上绷出嶙峋的筋骨痕迹。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睛也愈红,垂眸盯着她胸前一片雪白如玉的皮肤,额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
“慕昭然。”他从齿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三个字,像是野兽撕咬猎物之前发出的低吼,又透出些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无可奈何。
慕昭然看到他低垂下头,眼睫轻轻颤了颤,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