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抬眼看向唐峻,笑着说:“峻儿,在母后这里,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用拘谨。”
唐峻颔首:“是。”
周皇后挑了几筷子菜,没吃一会儿,就搁了筷。
唐峻同她一道擦嘴,离座拱手:“儿臣还有奏折要看,便先告退了。”
周皇后喊住他,扬眉说:“曹大德日日往元福宫去,你暗算二公主没能成,就不怕你父皇病危在龙榻上改了主意?”
唐峻摇头道:“父皇不会那么做的,他疼爱二妹,已是旧情,如今二妹早在御前失宠,困于府中,怎能算没成?”
周皇后讽笑道:“你还真是糊涂,不会仍旧顾念着兄妹情吧?峻儿,别怪母后狠心,你若要做好兄长,可就做不了好父亲了。”
唐峻心跳顿了顿,皱眉说:“母后此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周皇后往外招手,“把他给本宫扣下。”
大片脚步声出现,一群神机营兵将涌入殿中,顷刻间将唐峻围了个死,唐峻骇然间,兵将们分开条路,神机营总督项一典从中现身。
唐峻脸色惊变,项一典朝他抱拳。
“太子殿下!官家病重,您当去皇帝寝宫,请官家退位了!”
此人声如洪钟,唐峻在震愕里扫眼过去,迎上他那坚毅目光,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周巧在皇后手里,威胁到唐峻的是其腹中胎儿,但皇后心里还有盘算,怕唐峻再娶!所以,她因此拉拢项一典,图的便是个万全!
唐峻咬紧了后槽牙,僵持几个瞬息,大袖中的手攥成拳,面上则云淡风轻地笑。
“母后,您要吩咐什么事儿,交代儿臣就好了,何必动刀剑呢。儿臣认为,此刻无须请父皇退位,只要静待时机便可,倘若真的逼宫,风声走漏,二妹和三弟岂会放过我?母后别忘了,于家军权在握,二妹背后隐藏大势。三弟虽不济,但户部楚谦之,和各地文官中,还有罗家残留的儒门之势!”
周皇后拨动佛珠,沉默片刻,启唇道:“我儿如今是真的成长了,罗党残留肩不能挑手不能抗,一群文弱之辈,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你父皇钦定你为东宫太子,唐国而今的监国储君,你就是大统!”
唐峻说:“那二妹那里?”
周皇后看向项一典,狡黠笑道:“本宫自然是有法子对付她和于家,今夜便动手!”-
官家病危,朝中重臣接连奉召,于申时入宫。
于延霆上马车前,站在飞檐之下,握住于红英的手道:“要乱了,天黑前你从东城门出都,务必把徵儿拦住。”
于红英今日神采奕奕,斜阳给她锋利眉眼染上一抹柔情。
她勾唇说:“阿爹尽管去,女儿不会让于家人牵扯到这事儿里头的。”
“好。”于延霆拍拍她道:“姒儿那边,派人去传个话吧,二公主虽说禁足,到底是官家唯一的女儿,她不能在此时被拦在皇宫外。”
大柱国放开自己女儿的手,转身去了。
于红英目送马车走远,招来随侍。
“去吧,给你小主人传个话,就说官家病危,至于该怎么做,让二公主自行思量。”-
燕姒隐瞒了百灵可能同刘晖有牵扯的事儿,妻妻两个只商定好两件事。
一是被白屿抓住的那几人,关在天香酒楼柴房不合适,还是得另找地方。
二是处置那笔来路不干净的赃款,命府中侍卫入夜后,将五十万两白银从密道送出,送到青跃的宅子里留存,届时三法司摸排,查到姜家把柄,这笔银子就是铁打的罪证。
她们刚把此事议完,唐绮就开始琢磨周皇后和唐峻接下来会怎么做,外头侍卫忽来报信,说忠义侯府派了人来请见。
唐绮和燕姒同时皱了眉,唐绮便吩咐白屿和青跃各自先离府准备,而后叫侍卫把人带到书房来。
这是唐绮第二次见到于红英的随侍,能跟在于红英近前,想必传的都是至关紧要的大消息。
唐绮镇静道:“于家姑母让你传的什么话。”
随侍这次没避讳唐绮,福身行过礼,便直言不讳道:“主子让奴婢来告知二公主和小主人,官家病危了,侯爷已入了宫,望二公主斟酌行事。”
唐绮瞳孔收缩,眼皮不禁跳了跳。
燕姒看着随侍问:“姑母只说了这些?”
“正是。”随侍说:“话已带到,奴婢就先回去复命了。”
此人走后,唐绮抓紧椅把手,沉思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