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一趟,本宫想与你说的还不知这些。”
燕姒仓惶之中抬起了头,便见昭太妃满眼肃穆,她逼视燕姒,目光过于锋利,完全不是传言中那副为情所困、神志不清的模样,反而,她的目光无比坚定澄澈,纯净之色,同唐绮肖似极了。
难道……
她先前寻死觅活,是在装疯卖傻?!
燕姒一时间说不出话,又听见她沉着道:“杜平沙是本宫让阿绮劝服的,走了一个杜平沙,你于家便少了个大好时机脱离椋都,我知于侯心中不快,今日想问问你,来此目的为何?”
不管是项一典的隐晦身世,还是杜平沙临阵退缩没攻打椋都的主要因由,对于此刻的燕姒来说,都能令她眼前乍明。
她瞠目结舌,不想困于儿女私情,一向不争不抢的杨昭,竟才是前面一局棋中,那至关重要的一手!
可要问究竟目的,燕姒却又不慌不忙起来。
她俯下身,给昭太妃磕了一个头。
“臣媳所图,无非能长久伴随妻子左右,与她双宿双栖,且不说臣女是此时才从母妃口中知悉内情,就算是忠义侯府,也并不知悉此等要事,更遑论臣媳其心不纯!”
杨昭听了这些话,面色并没有缓和,而是不冷不热地道:“起来吧。”
燕姒不敢不从,挺身跪坐了起来。
杨昭又道:“既然你已经来了,今夜不会安生,你且在本宫身边好生呆着就是。”
燕姒心里已在拨算盘,枯坐无益处,不如会会唐绮这位深不可测的母妃。
“母妃,臣媳还有一事不明……”
杨昭倒是没有打算将人置之不理,直接道:“说罢。”
燕姒怯生生地看她:“先前臣媳听殿下说起母妃的近况,道是母妃为了父皇,伤心得厉害,却不知母妃,竟这般深谋远虑,能一手阻了杜家军叛乱……”
在长辈面前,燕姒惯会卖乖,于红英多不好对付,算是将她磨砺出来了,如今面对杨昭,她几乎手到擒来。
杨昭又合上了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漫不经心答着话。
“先帝毕生所愿,国泰民安、外戚瓦解、子女和睦。”
燕姒静心听着。
杨昭道:“他给过本宫许多,本宫何能违他所愿?”
可您又如何能去苛责自己的孩子?
更或又如何能通敌叛国破坏两国联姻?
这样深沉的疑问,燕姒不敢问出口。
她不说话,昭太妃像是意识到了一些她的意思,竟接着道:“阿绮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重她如命,甘做寡情的严母,也甘做为她亮过一瞬的萤虫,那么,你呢?”
燕姒闻言大为吃惊,却见昭太妃依旧端坐,脸上不见半点波澜。
若昭太妃如此说,乃是体己话,那岂不是从一早起,她便都想错了!
她曾以为,唐绮这位母妃,压根儿就不疼唐绮,不让唐绮争夺至上宝座,在风波平息之后,又以性命迫唐绮滞留宫中,看着瞧着,怎么都不想为自己女儿着想,毕竟,椋都城内谁人不知道,在端午长巷案落幕后,二公主背后,仅剩于家作为支撑!
“那母妃为何要离间我们妻妻?”
燕姒神思不属,大惊之下想到此处,竟一时不察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再要收回为时已晚。
杨昭也是在此刻再次睁开了双目,她与燕姒对视,眸光迫人。
“本宫何时离间了你们?”
燕姒紧张不已,垂头不敢再乱说话。
杨昭追根究底道:“直说。”
燕姒拽着自己的手指,磕磕巴巴地道:“便是、便是先前,您派江姑娘长期暗中盯着臣媳,还,还寻、寻短见,闹得殿下日日滞留宫中,不得与臣媳说清彼此之间的误会……”
杨昭辗然一笑:“你我婆媳二人鲜少相见,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婆婆,难免怕有不周到之处,这才让守一日日护你安全,不想竟叫你误会了去,此事事小,且说后续,本宫若不大闹一场,如何让唐峻那孩子相信,他能拿捏住阿绮的软肋?”
燕姒直接就傻了。
敢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母妃在为唐绮顺利离都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