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一典站在幔帘外,燕姒来回踱步,她的确想好了要留下来,但留下来不能是顺着唐峻的意,让唐绮低头,棋差一着输得退步。
必须是她能跟着唐绮走,而为顾全大局,让唐峻一步而留。
偏眼下形势分析来看透这棋局,她们明显处于下风,数十船只拦截,光靠宁浩水,逃出重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游船被堵截,昭太妃和她都将受俘,还折进来一个项一典,怎么算怎么亏,还亏大了,这个亏……
“不能让殿下吃这个亏。”燕姒郑重道。
项一典眉头紧皱:“大不了!项某拼死一战!”
昭太妃从旁道:“项统领不必忧心,你既然甘为我儿鞍前马后,本宫自然不会叫你白白送死。”
燕姒闻言蓦地朝昭太妃看过去。
“母妃有何良计?”
昭太妃道:“想要突围,便要弄清堵截之辈的来历。”
云绣奉来茶盏,昭太妃喝了两口,前思后想一番,推敲道:“王路远和曹大德必定跟随天子左右,锦衣卫不擅水战,刑部也不堪重用,御林军现受命于家于徵麾下,这水上能来的……”
燕姒也陷入沉思,按理来说,唐峻手里本该没人可用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高壁镇,暗中行动提前设伏,都是为了将唐绮置之死地才是。
“这水上,怎么还能有来敌呢?明明他的苗头是对准殿下的,除非……”
“除非,官家压根儿没想要殿下的命?”项一典满脸不可思议。
昭太妃突然笑道:“也不是不可能。”
燕姒脑中灵光一闪,豁然道:“母妃方才说,这局在我,那么官家还真有可能没想要殿下的命,他的目的是不让我随殿下离都,如此说来,岸上所有部署都是为了扰乱殿下的视线……”
“这么一说,便通了。”昭太妃又道:“锦衣卫和神机营加上天子亲卫,的确都不是银甲军的对手,你回船上跟本宫说,有人放暗箭,两边才动起手,那么皇帝身边还有挑事非的主儿,此人是谁,尚且不知,但要是说水战,本宫想到了一种可能。”
话及此处,项一典和燕姒纷纷看向昭太妃-
东岸,于徵率领御林军追船,见碧水湖上行来数十船只,冷声道:“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近卫阿暮紧张道:“阿姊!离得太远了!咱们没船,怎么办?!”
她说出了这一列御林军的心声,但于徵丝毫不乱。
御林军们沿岸奔马,只见这位年轻女将迎向料峭寒风,举刀下令:“弓箭手先准备上!给我盯紧了!只要这些船一有异动,立刻随本统领下水!”
话音一落,她又转头对阿暮道:“传讯兵何在?!”
阿暮道:“去接洽银甲军了,还没回来!”
于徵咧着唇角:“再等!”
另一边,于延霆带着大部队正往湖边赶,予字队已经收到了于徵的消息,斥候狂奔不停,见到老侯爷立时跪地:“主子!游船前方发现大量敌船!有数十只之多!”
于延霆脸上横肉在抖:“这瘪犊子!”
予副将额间飙汗:“主子!哪里来的敌船啊?皇帝还有人可用?”
于延霆哼道:“他现今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你说呢?!能在碧水湖大规模行船,还不叫人提前发现踪迹,必定是靠借夜色,湖上大雾才能成的事!这波人……若老夫料得不错……”
高壁镇码头早集中间。
唐绮软剑回折,弹出锵声。
唐峻横刀挡下这正对面门的反刺,险险避过之后,抛下一句话。
“朕在兵部历练时,二妹尚混迹于椋都十街好酒美婢之间。”
唐绮挑眉,一招白鹤亮翅,腾空避过唐峻反守为攻劈来的灼眼刀锋,退出几步开外,警惕道:“大哥果然留有后手!”
“这不是我的后手。”唐峻得意地笑道:“都中高门贵府数以百计,父皇深谋远虑,二妹可还记得府兵们的出处?”
唐绮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兵部把持椋都的军备库,可调动军用船只,府兵出身神机营,其中不乏擅水战之辈……”
唐峻莞尔笑起来,转头朝不远处的人群中朗声道:“曹大德!传令围船!”-
游船内舱。
燕姒攥紧手中刚叠好不久的锦帕,琢磨道:“既是兵部和各处府兵被调动,这一手饶是殿下也难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