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心口一酸,终于老实交代:“真的不严重,手也没受伤,就是现在看到颜料恶心反胃,画笔更是拿不了,手已经不稳了。”
他没说的是,现在一拿画笔就手抖,更严重时甚至会惊恐发作,要打安定才能平静下来。
楚北翎至今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最初几年他强迫自己去适应,去对抗心魔,结果情况越来越糟糕。
如今,他已经学会平静去应对,偶尔当只鸵鸟,刻意不去碰这个话题。
楚北翎抬眸看向邢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归还是在这个行业里。”
邢禹心尖一颤,说不出的难受,今天从付星洲嘴里听说,他都没办法接受,更不用说楚北翎,邢禹都能想象这些年的痛苦。
这一刻亲耳听他的番番小王子以平静语气说出口,邢禹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疼痛得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人在拼命拉扯绞紧里面的水分。
邢禹手渐渐向上,搭在楚北翎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眼眶是红的,直直望进楚北翎眼睛里,“不是的,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邢禹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声音哽了一下,艰涩开口:“都怪我。”
楚北翎反而笑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真要心疼我……”他勾起邢禹的下巴:“邢总,嘴巴甜一点,多哄我开心,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邢禹没有说话,只是用猩红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似要将楚北翎刻进灵魂里,他喉结剧烈滚动,将无数翻涌情绪压了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怎么哄?”
楚北翎:“这个自己想呀,告诉你,不是变成我自己哄自己了!”
邢禹跟着笑了笑,一字一句道:“好,那就哄一辈子。”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安,一样的对过去,对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一切小心翼翼,既想靠近又怕一开口就伤了彼此,直到这个瞬间,他们还是这样惶恐不安。
可又急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一切,想要钻挤进去,重新占据彼此的灵魂与骨血。
只是——
分开太久,时间造成的空白,真的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一点点填满,被慢慢抚平。
也是这个瞬间,邢禹才真正意识到,哪怕他们隔着无法回溯的时间,也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在为对方驻足停留,直至重新相遇。
——幸而,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能够,再次并肩同行。
忙碌一天,这一晚上又发生太多事,两人身体和情绪都有些承受不住,在客厅待了片刻,便回到卧室。
窗外毫无征兆下起小雨,仅片刻,便越下越大。
夜色静谧,屋内开着暖气,暖暗调的小夜灯圈出一片隅落,白噪音响在耳畔,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在毛茸茸里,既温暖又安逸。
楚北翎钻进邢禹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邢禹。”
“我在。”
“晚安,好梦。”
邢禹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已经美梦成真了。”
楚北翎抬抬下巴,浅浅回吻。
他们在暖调的夜色里安静的吻着彼此,感受对方的心跳和气息,这个吻没有任何欲。望与诉求,就像两个受伤的小动物一点点舔试彼此。
分开后,他们又亲昵地蹭了蹭对方。
楚北翎轻哼一声,低声说:“我也是。”美梦成真了。
邢禹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
“晚安,阿禹哥哥。”楚北翎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一天实在过得太折腾,楚北翎玩了一会儿邢禹耳垂,很快陷入睡眠,呼吸浅浅。
就像当年在闸弄口一样,他们画到虚脱,然后匆忙洗漱,爬上床,安静的亲昵片刻,便很快进入梦乡。
邢禹盯着他的睡颜许久,戳了戳楚北翎的脸颊,确定人已经睡熟,他翻身下床去阳台给付星洲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付星洲散漫道:“邢总,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邢禹单刀直入:“他会不会出现幻觉又或者记忆会出现些许的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