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倾怔愣少顷,认真道:“我那时就觉得这人合该下地狱,现在也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越过关鹤去碰纪蕴尘的杯子,很大声地说:“纪兄干的事真是大快人心,我请你喝酒啊!干杯!”
曲倾半个身子都悬在关鹤上方,吓得他屏息凝视,一动也不敢动。
仰头喝酒时灌得太猛,曲倾弯腰低咳,视线正正对上了关鹤的眼眸。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等她细究,身下人便略显慌乱地别过脸去。
曲倾也仓皇地收回视线,快速直起身,胡乱整理自己的衣裳。
也因此错过了关鹤爆红的耳垂。
关鹤紧咬嘴唇,试图把刚才所见全部驱逐出脑海——未及吞咽的酒水自阿倾唇边滚落,顺着下巴一路滑进了衣襟中,留下一道欲说还休的痕迹。
眼睛乱看什么,他在心里狠骂自己,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关鹤?”
耳边传来曲倾的声音,关鹤眨了两次眼,才听清她的话。
曲倾接过则已剑,疑惑道:“你最近怎么经常发呆呢?”
镜面般锃亮的剑刃出了鞘,映出她明亮的双眼。
曲倾随意挥了两下,问:“要不要看我舞剑?”
剩下两人齐齐点头。
曲倾嘴角微翘,足尖一点,身似惊鸿飞掠而起,银色剑光骤然划开黑夜,手腕翻转间招式变化万千,剑风裹挟着风雪,搅动了满院落花。
关鹤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初见曲倾那天。
惊鸿一瞥,此后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
收势时剑尖仍在微微颤动,满院清辉下少年负剑而立,满身锐意。
见两人久久回不过神来,曲倾轻描淡写,问:“再看一次?”
纪蕴尘拿折扇敲了敲青瓷茶杯,附和道:“女侠!再来一次!”
曲倾侧头看去,关鹤握紧手中玉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一人独舞,变成三人的月下共奏。
纪蕴尘面前摆了整整一排茶杯,随着玉笛声轻敲,而笛音始终跟随着少女的脚步。
一切都是恰恰好。
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声,惊散了三人。
关柏自暗处缓步走出。
关鹤率先站起来,嗓音稍显惊讶:“父亲,您出关了?”
关柏点点头,上前两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道:“又长高了。”
然后又看纪蕴尘,“我猜是又闯祸惹你爹不痛快了。”
纪蕴尘也跟着站起来,熟稔地叫了声关伯伯,拱手笑道:“过来躲两天,关伯伯千万要收留我。”
关柏的目光最后停在曲倾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手中的剑上。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剑术如此精湛,久不出谷实在眼拙,是哪位名师高徒啊?”
关鹤走过去站在曲倾身旁,介绍道:“父亲,她叫曲倾,是我的至交好友。她孤身一人出来闯荡江湖,应我之邀入谷小住。”
曲倾收了剑,极有礼貌地弯腰拱手,说:“关谷主,我是曲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