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身子靠在墙壁,方才的窒息感还留着尾巴游荡在身体里。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眼前一黑,最后一秒视线停留在那个面上带着笑的男人。
“你……”
温淳拿出一颗豆粒般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江淮漪猛然起身,握住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
“阿衡你又误会我了,只是颗消除记忆的药丸的而已。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你既然不想让我杀了他,那就只能浪费我的好东西了。”
江淮漪冷道:“何时带我去见世子殿下。”
温淳看了眼窗外,眉角一挑:“现在。”
—
深秋的夜,如同刺骨的水浇在身上,凛风肆意挑拨身上的衣物,共舞,狂乱。
江淮漪跟在温淳身后,留了一段距离。灯祈节这种日子,景悬寺后院却无一盏明灯。
她裹紧外衣,双手互拥,远远看到灯光一点。
长长的道路她走的越来越快,直到温淳停留在原地,她停在温淳身侧。
“阿,阿漪……真的是你……”
江淮漪双手垂落在两侧,任风吹着,只有那一点明亮的视线中,她看到裴循跑了过来。
身上渐渐回暖,他抱住她,很紧很紧,似是缠了一根死绳。
裴循捧住她的脸,想要亲她,一缕风的距离,可又不知为何他忽而停下动作。
她感觉到裴循浑身在颤抖,却又似是一片花瓣在花梗之上摇摇欲坠。她看到他的眼睛,恐惧,疲惫,心如死灰又燃起一盏灯。
裴循握住她的手,一双眸就那样盯着她,一寸不离。
江淮漪抬起双眼,月光下,她看到一具又一具模糊的尸身。
裴循在说话,但她仿佛与他隔了一层厚纱,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她只听到了不属于她的名字,阿漪。
她缓缓向前走,脚下是那么沉重,走的每步都像是从地下伸出一双狰狞的手想要阻止她。
她的眼睛从未离开那血腥的场面,她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混乱。裴循拉住她,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他硬生生推开。
不过几步距离,终于,她停下步伐,狰狞的双手缩了回去,却传出一阵阵的讥笑,听的她一颤。
满目鲜血。
在这深秋中,像是开了一朵又一朵猩红的花,他们身穿玄衣,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不,甚至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他们死寂,无声无息,就这样躺在她的面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变成一堆白骨,皮肉被万物吞噬,与“生”这个字再无相连。
江淮漪的手被人握住,她转过头,看到世子的脸。
她记得世子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如明月般亮,如小溪般澈。眼神总是带着淡淡的落寞。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没有血色的脸沾染了血。江淮漪指尖轻颤,拂去他眼角的血,成了一抹猩红的印记。
“阿漪……他们……”裴循的眼神变了,不知所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