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阮匆匆对刘锐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先去准备。待刘锐离开,训练馆门口又只剩下她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沈知秋,努力让声音恢复往日的冷静:“既然来了,就别只擦零件。过来,我看看你最近的基础动作有没有退步。”
沈知秋放下手中的东西,应了一声:“好。”
她走到指定的训练位置,拿起训练用枪。动作标准,姿态利落,显然并没有疏于练习。只是在林清阮专注的注视下,连最细微的移动都变得格外清晰。
林清阮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从她绷直的手臂,移到专注的侧脸。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直到沈知秋完成一组动作,忽然转过头,轻声问:
“教官,是我的姿势哪里不对吗?”
林清阮心头一跳,“没有。”她立刻否认,声音略显急促,“保持住就行。”
沈知秋没再追问,只是转回头去。但在她重新瞄准的瞬间,林清阮清晰地看见,那白皙的脖颈侧面,悄然蔓延开一片淡淡的粉色。
就是这片粉色,让林清阮好不容易垒起一点的冷静,又塌陷下去一小块。
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望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光。
今天,确实太热了。
训练馆里陆续来了其他队员,空旷的空间逐渐被脚步声和低语填满。林清阮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依次指导着队员们的动作,声线恢复了往常的清冽平稳。
然而,她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掠过那个固定的位置。
沈知秋正在练习据枪稳定性,手臂平伸,姿态标准。林清阮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她没有像指导其他人那样直接上手调整,只是站在侧后方,语气平淡地指出问题:
“肩部太紧了,放松。你的力量都僵在了这里,会影响微调。”
沈知秋依言微微调整,但似乎不得要领。
林清阮沉默了一瞬。她知道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亲手示范,去纠正那个位置的肌肉发力。但刚才那短暂的触碰所带来的余波尚未平息,她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沈知秋却微微侧过头,声音很轻:“教官,这里总是感觉不对,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话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林清阮抿了抿唇,终于上前一步。她抬起手,指尖先是虚虚地悬在沈知秋的肩胛骨上方,停顿了一秒,才轻轻按了下去。隔着薄薄的作训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肌肉的轮廓与温度。
“这里,”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带着专业的口吻,“感受这个发力点,不是用蛮力锁死,而是保持一种弹性的支撑。”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引导着那块肌肉放松。
沈知秋没有出声,但林清阮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她触碰的瞬间似乎也绷紧了一瞬,随后才慢慢按照她的指引松弛下来。
“对,就是这样。”林清阮迅速收回手,仿佛那布料带着灼人的温度。她退后半步,拉开了安全距离。“保持这个感觉,继续。”
她不敢再多看沈知秋的反应,转身走向下一个队员。指尖那短暂的触感却挥之不去,连同沈知秋刚才那句“帮我看看”在耳边轻轻回响。
接下来的训练,林清阮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一边是必须维持的教官的威严与冷静,另一边是心底那头被悄然释放、正在四处冲撞的野兽。每一次与沈知秋不可避免的眼神交汇,都像在钢丝上的一次轻微晃动。
而沈知秋,似乎比她镇定得多。除了耳根偶尔泛起的微红,她表现得一切如常,认真完成每一个指令。唯独在林清阮转身指导其他学员时,她会停下动作,静静地望过来。
那目光既不灼热,也不含刻意的挑衅,只是平静地、专注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可偏偏是这样沉静的目光,却让林清阮觉得自己的后背像被午后的阳光久久照着,微微地,持续地发烫。
训练间隙的休息哨声响起,队员们三三两两散开去喝水休息。林清阮走到窗边,拧开自己的水壶,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完全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她看着窗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沈知秋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拿起旁边的一块绒布,低头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器械,侧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林清阮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融化,就再也回不去了。
休息时间结束,训练重新开始。内容转为移动靶射击练习,馆内回荡着节奏不一的击发声与器械运行的轻微噪音。林清阮穿行在队员之间,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当她走到沈知秋身后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沈知秋的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举枪、瞄准、击发,节奏稳定。但林清阮看得出,在击发前的那一瞬间,她的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不必要的紧绷。这个瑕疵很小,不足以影响目前的训练成绩,但若形成习惯,未来在更高强度的实战环境下会成为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