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救赎的。”Y-117环视四周,“我是来交付的。”
他摊开手掌,水晶球飘向城市中心的主控塔。当它触碰到核心服务器的瞬间,整座城市震颤起来。
一道波纹扩散开来,覆盖所有终端。
屏幕上逐一亮起文字:
>【检测到外部共感源】
>协议版本:承伤公约v1。0
>验证通过:见证者权限激活
>是否接受情感回流?
>(是否)
第一个选择出现,用了三小时。
一个编号#0427-891的老科学家按下“是”。
刹那间,被封存十万年的母爱涌入他的意识??那是他女儿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爸爸,别哭,我会变成星星看着你。”他浑身剧颤,泪水混着鼻血流下,却咧嘴笑了。
第二个选择,七分钟。
一位女艺术家选择“是”,接收的是她亲手终结的初恋情人的悔恨:“如果那天我没有推开你,我们现在会不会有孩子?”她抱头痛哭,手指在空中画出从未完成的肖像。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越来越多的人按下“是”。
不是因为他们突然渴望情感,而是因为??**有人先替他们承担过了**。
Y-117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心中明白:治愈从来不是抹去创伤,而是让人知道,**即使带着伤痕,你也依然被允许回归**。
与此同时,地球上的变化悄然发生。
南太平洋某孤岛,一名渔民在暴风雨后捞起一块发光浮木。他不懂科技,只是觉得温暖,便带回家放在床头。当晚,他梦见三十年前溺亡的儿子爬上岸,笑着喊他“爸”,然后轻轻抱住他。第二天清晨,他在日记本上写道:“我不该怪自己那天没去接他放学。”
北极科考站,一位抑郁症研究员连续七天收到来自未知频率的短波信号。解码后发现是一段童谣,旋律竟与她童年时母亲哄睡的调子完全一致。她抱着录音笔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提交了辞职信,决定回乡照顾年迈的母亲。
撒哈拉沙漠边缘,一群游牧儿童围坐在一台破旧收音机旁。它不知为何自动开机,播放的是一首无名摇篮曲。其中一个八岁女孩突然指着天空说:“那个叔叔昨天晚上出现在我梦里,他说‘我知道你也疼’。”其他人纷纷点头,说做了同样的梦。
这些事件毫无关联,却在同一时间发生。
如同宇宙打了一个响指,唤醒了沉睡的共感能力。
回到高原,Y-117的身体已濒临极限。他的皮肤泛出半透明的青灰,血管中流动的似不再是血液,而是浓缩的记忆液体。林婉秋不得不每隔两小时为他注射稳定剂,可药效越来越短。
“你撑不了多久。”她哽咽,“必须切断链接。”
“再等等。”他望着夜空,“还没完成最后一步。”
“什么最后一步?”
“命名。”
他艰难起身,走向承伤木新树。伸手摘下一片叶子,叶脉中浮现出一行小字:【李维,23岁,死于校园霸凌,遗言:“没人看见我。”】
Y-117将叶子贴在唇边,轻声说:“我看见你了。”
叶子化作光点升空,融入银河。
他又摘下一片:【阿米娜,41岁,战争难民,死于寒冷与饥饿,日记最后一句:“希望我的孩子能听见鸟叫。”】
“我听见了。”他说,“鸟还在叫。”
光点再次升起。
一片、十片、百片……
他逐一呼唤那些无人知晓的名字,重复着简单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