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还以为是地平线扭曲了,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人头攒动,只是远看像是那道线自己扭动起来。
秦军,数以千计的秦军骑兵正在飞快自前方右侧向这只不足百人的小队靠近!
云霄所站处,距离锦官城已经不足三十公里了,但右前方那玄色的军服似乎在重现昨日的乌云压顶,黑压压的三千精锐如同潮水,铁骑汹涌,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云霄所在的那处光点全部吞噬!
然而云霄的神态依然镇定自若,甚至有一些“终于看到这番情景”的了然。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
纸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他看过后,一声长叹,似感慨,似赞叹,似震撼。
“将军?又是李公子的锦囊妙计?李公子连现在的情况都猜到了?”
那个浑身包着布、裹的神秘兮兮的人靠近,直到掀起遮住脸的部分,才能看见里面藏的居然是几日前归乡门城楼上那位卒长?!
“人心算尽,防不胜防。”云霄摇头将纸收起来,“若是一日与他为敌,我到不如自戮当场来得更痛快!”
那位卒长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昨晚已经听跟着云将军出城的那几位说过,能从秦军军营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能让云将军联络曲塞城、带商阳翠玉联络上锦官城撑住,救下商队中的贾允李公子锦囊中的建议事无遗漏,将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遇到危险时又应该怎么脱困算的一清二楚,简直神了!
“好了,现在听我号令,所有人,卸下兵甲队形打散,绕此处一圈后全力冲刺,无需规整!”
云霄带头将银白色的盔甲卸下,丢在路边。
“诺!”
一阵“叮呤咣啷”重物落地的声音后,马蹄声再度响起,只留下轻甲遍地散落,旗帜被踏进泥土。
不到半个小时,秦军的铁骑已经追来。
“军师。”褚承罕将军坐在漆黑的战车上,看向马蹄印延伸的方向,双目沉沉,“是否过于谨慎?”
瘦瘦弱弱的男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将军行礼:“云氏一门能声誉六国,只因云氏代代出智将、从无蛮人,因此臣惧其有诈有伏,不得不防。”
“可有发现?”
“银鞍白马,盔甲上有磨损痕迹,确认云霄将军在此一队人马中,他所护卫的必定是太子燕暖,而另一支由云霄副官带领的小队应当是障眼法。
马蹄印混乱不堪,旗帜倾倒,就连象征云将军身份的头盔银甲都已经丢掉,将军,可尽快逐之!”
秦将军看向远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昨夜子时,两队人马自西北境边关城中忽然喊杀而出,一队由城中大将云霄带队,一队由云霄副官带队,直冲过秦军的包围圈向外逃窜。
事发突然,对方显然又早有预谋,又是以逃脱为主并不恋战,他们自然拦不下,但在判断出带队的将领之后,他立即将全军精锐分为两拨,三千战车追赶云霄所带领的小队,两千余战车追赶另一支小队。
深夜出行,又不恋战只想逃离,又是由城中唯一一个可以坐镇的云霄带队一定是那燕太子怕了,弃城而逃!
他亲自率兵马追逐云霄一夜,按照当前的速度,在到达锦官城求援之前,他必定可以将那燕暖斩于马下!
对方已经丢盔弃甲,在尽最大努力减轻负重加速,但他们秦军也并不会傻乎乎的穿一身重甲长途奔袭。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吩咐过手下的士兵全部抛弃重甲,只带足够一天的军需即可。
“好!好!”秦将军连叹两声,似乎在发泄前两日被人城头骂了两天的怒气,“太子暖,我看你今日还能往何处逃?!给我追!一定要在他们进入锦官城前给我拿下!”
“诺!”
铁骑洪流再次发动起来,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云霄的小队而去。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另一支出城的小队那边。
云霄副官前往的那座城市是曲塞城,同样被追击而来的秦军死死咬住。
西北境边关因为军需供给不充足,战马并不精壮,相比起秦军战马的精悍甚至显得羸弱不堪,小队和大军的距离一点点缩减。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射程之内。
锦官城外,战车上。
秦国将军站直了腰,亲手取过身边手下士兵递来的大弓搭上箭,瞄准跟在白马后,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那位“燕太子”。
他手臂用了极大的力,额角青筋绽起,想一箭把那日城头上引得众人谩骂他的那个少年狠狠穿出个透明窟窿!
然而还未等他松手,本来空旷的原野上忽然喊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