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回才刚睡下,躺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又一次接到电话。
这次陈潇潇显然是喝了些酒,边说边哭,话有些云里雾里。
秦母勉强听完,却还是总结出了个大概:意思说白了,就是万执最初和新家庭相处,其实远不如陈潇潇此前说的那么愉快,情况之严重,甚至他一度被确诊为严重的心理病,让所有人倍感棘手。
陈潇潇彼时刚怀上现任丈夫的小孩,想照顾大儿子也有心无力,最终,也只能在丈夫好友的安排下,趁着假期,把万执送去了某个精神医院进行干预治疗——
“等等。”
“到底是谁疯了?”
四喜听到这里,眉头已然皱出一个极深的“川”字,一字一顿:“精神医院?……有没有搞错,他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
“你陈阿姨的老公是有头有脸的人,认识的人也不一般,那个医院普通人想花钱都进不去。”
“那又怎么样?”四喜的声音不自觉扬高,“万执又不是精神病。”
“……对,意思差不多,就是相信他可以好嘛,病可以治就不是大病,所以让医生帮帮他。”
“歪理。”
“你看,我就知道给你说你是这个态度,你们小孩都这样,你也是小孩,”秦母无奈道,“但做父母的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陈阿姨是很疼万执的,比他那个便宜老爸不知道好哪去了。”
又开始扯这些了。
父母的惯用说辞。
四喜忍住没有还嘴,但再好脾气也有底线,立刻别过脸去拒绝接话。
秦母便继续道:“后来差不多治好,又观察了好几年、没有严重复发,你阿姨才同意他一个人回来念书,也免得天天在家里和他那个弟弟斗气。”
“这也是通过医生那边做的决定——你陈阿姨说这些其实都属于‘家丑’,所以也一直没好意思跟我提。直到这次。”
“……”
“这次她一不小心说漏嘴,给万执说了查监控的事,万执很不开心——她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前功尽弃,所以才让我千万别说出去。就当是保护一下万执的心情吧。”
“……”四喜道,“那你最后还不是跟我说了。”
“这……”
女儿难得牙尖嘴利,秦母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
最后也只能僵笑着打起太极:“这……个别问题个别对待嘛。咱们家和别人家不同,咱们母女俩……这不是,一向都不藏秘密么?”
说完,她借口“麻友”在催,匆匆提了包出门。
*
当夜。
四喜如往常般在房间温书备课,几个小时,写写停停,最后却不知怎的,又蔫蔫放下笔,侧头看向桌面上的时钟。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打麻将上头的老母亲没回来,万执也一直没回消息。
她嘴巴上抱怨说“死小孩不省心”,脚步却很诚实,偷溜出门到隔壁。
然而敲敲门,没反应;轻轻拍门,也没反应。
这小孩总不会想不开吧——?
不至于吧?
四喜心头不安,只能一直不停跺脚以保持声控灯长亮,又凑到猫眼前去观察,结果屋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