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苏定方与杨?并骑而立,眺望战局。
苏定方道:“此人定是泰西封城守将瓦斯,据说此人天生神力、悍勇非常,大食人之‘先知’曾赞誉他为‘雄狮”,乃是最为杰出弟子之一,想当年也正是此人攻陷波斯人把守的泰西封城,确实骁勇善战。”
杨胄有些不服气:“此人大概已经年逾花甲了吧?依然有这份武力确实了得,末将前去将他擒下!”
“不要总是将自己当做冲锋陷阵的猛将,一人之武勇再是了得,又能拼杀几人?更不要热血上头动辄‘斗将”,而是要学会统筹全局、运筹帷幄,统率一军之时如臂使指,进退有据。”
“喏!多谢大都督教诲。”
杨雪虽然也是宿将,但无论战功,资历都相差苏定方太远,此刻犹如学生一般聆听教诲。
苏定方点点头,吩咐左右:“送你们一桩战功,谨记此人勇力绝伦,当围而杀之。”
“喏!”
十几个亲兵兴奋不已,连甲胄都不穿,拎着长矛、横刀便冲了上去,瞬间便将正在冲杀劈斩的瓦斯团团围住。
重骑兵的优势在于防御力极强的同时还能拥有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一旦陷入重围,无法冲击,便也是瓮中之鳖。
亲兵们用长矛捅刺瓦戛斯锁子甲的关节之处,瓦斯挥舞大剑左支右挡但还是破绽处处,没几下便被一杆长矛捅进右边手肘,痛的他大叫一声,下一刻又有一杆长矛从斜下角度从群甲下摆刺入,正中他的腰部,愈发疼的他发
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横刀挥砍斩断马腿,战马嘶鸣着摔倒在地,但瓦斯已经被两杆长矛将整个人挑起架在空中,其余长矛则自下而上避开锁子甲防御强悍之处,或由裙甲下方,或由后背不断刺入。
堂堂大食帝国元帅,就这样被数杆长矛架在半空中不断捅刺,整个人挣扎、惨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鲜血奔流、一命呜呼。
将死掉的瓦斯摔在地上,有人上去摘掉他的面甲,挥刀将头颅斩下用长矛挑着高高举起。
“瓦戛斯已死,投降不杀!”
“瓦戛斯已死,投降不杀!”
呼喊声远远传去,余下不多的大食骑兵扭头看来,见到那一颗雪白须发的头颅,愣忡失神。
“先知”的门弟子,帝国的“雄狮”,当世无可匹敌之统率,居然就这样兵败身死,且被割下头颅?
然而片刻失神之后,大食骑兵的表现却令人颇为意外。
“为大帅报仇!”
“追随大帅,去往天国!”
“杀!”
他们非但不投降,反而重新集结起来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勇气,向着唐军阵地发起冲锋。
即便知道敌众我寡,生机渺茫,此去犹如飞蛾扑火、粉身碎骨,却依旧毫不迟疑。
有一种信念鼓舞着他们不顾一切向前冲锋。
明知必死,却向死而生。
苏定方看着那些大食骑兵高呼着口号冲入重甲步卒阵地,连一朵浪花都未溅起便被彻底淹没,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
“彼辈妖言蛊惑人心,使之愚昧不知人情乃至于甘心奉献、六亲不认,此文明之樊笼、人性之相悖也,倘若任其发展流传于世,不知几人幸免。”
“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怕死”更是人性之本质,然则若是能够规避此等天性,想一想便觉恐怖。
杨胃也深感不安,但当下不应该想这些:“都督在此安坐,待末将前去攻城拔寨!”
苏定方点点头:“且率具装铁骑与重甲步卒进入城内剿灭敌军残余,令轻骑分作两路,左右穿插至敌城后方,防止其趁乱逃脱。泰西封城乃是两河地区贸易繁华之处,倘若围困此城,必定缴获颇丰。”
在以前,打仗打得是士气,是国威。
但是自房俊横空出世,大唐的战争目的改弦更张,打仗更多打的是经济、是缴获、是赔偿。
很难说房俊的理论便更高一筹,但带来的后果是战争不仅不会成为国家负担,反而能够促使国库丰盈,如此便导致整个大唐军方都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