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冲击力让她们踉跄前冲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峰顶之上,月桂树静静伫立,清辉流淌。
熊月儿与白瑶相对而立,衣衫破碎,嘴角溢血,都在喘息。
而那根象征着魁首的“清辉桂枝”,就在她。。。
春风再度拂过昆仑山巅,雪粒轻扬,如絮语般洒在“忆源殿”的琉璃瓦上。铜镜静悬,表面微漾,映出天际一线晨光破云而出,金青交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剑影在其中流转。青铜葫芦依旧悬于梁下,青光温润,似呼吸不息,又似沉眠未醒。
然而这一次,那青光不再只是静静流淌,而是缓缓旋转起来,如同体内有一条无形的河流开始逆流而上。葫芦口微微张开,一缕极淡的雾气逸出,在空中凝成三个字??**“续写者”**。
这三个字并未落地,而是被风托起,飘向殿外,穿云破雾,直入九州四海。
江南春雨绵绵,忆学院后山的竹林深处,一名少年正跪坐在一方石碑前,手中握着半截残墨毛笔,衣衫湿透,发丝贴额,却浑然不觉。他面前是一卷摊开的黄纸,上面字迹斑驳,显然是从某本古籍中拓下的残篇。他一边对照碑文,一边低声诵读:“……凡心所念,皆可为光;凡口所言,皆能成剑。故曰:忆非追往,实为铸今。”
声音落下,石碑忽然震动,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浮出一枚玉简,通体青碧,刻有“愿海”二字。少年伸手欲取,指尖刚触玉简,眼前骤然一黑。
幻象降临。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草原之上,脚下是焦土与灰烬交织的土地,天空布满裂痕,黑渊如巨口垂落,吞噬星辰。远处,一座座忆灯亭接连熄灭,回音井干涸崩塌,忆剑草化为飞灰。人群奔逃,口中喊着:“记不得了!全都记不得了!”
而在那废墟中央,一人背对众生,青袍猎猎,腰悬青铜葫芦,手持长剑,独对苍穹。
“你是谁?”少年颤声问。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目如星火不灭。他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我是最后一个记得所有人的名字的人。”
话音未落,黑渊猛然扩张,一只漆黑巨手探出,直抓向那青袍身影。少年本能地大喊:“别让他消失!”
刹那间,玉简爆发出万丈青光,将整个幻境撕碎。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跪在雨中,手中玉简已融入掌心,皮肤之下隐隐流动着青色纹路。他低头看去,只见左手掌心浮现出一行小字:**“执笔者,即守忆人。”**
与此同时,南荒回音井底,泉水再次翻涌,不再是金色文字,而是浮现一幅幅画面??西域少年捧碗祈愿、东海渔夫投贝祭海、北疆老兵齐诵《忆誓文》……每一幕都被井水记录,汇成一条记忆长河,逆流而上,注入昆仑。
盲眼少女立于铜镜之前,唇角微扬。“来了。”她轻声道,“新的续写者醒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镜面,镜中景象随之变换:江南少年掌心发光,西域沙漠中陶碗青痕蔓延,东海海底古城虚影重现,北疆长城之上,李岩拄杖登高,仰望星空。
“但他们还不知道。”少女喃喃,“真正的劫难,并非遗忘本身。”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而是有人,正在主动抹去‘忆’的根脉。”
***
西域大漠边缘,一座废弃驿站内,三具枯骨盘坐于地,身披早已褪色的忆师长袍。他们面前摆着一面破碎铜锣,周围散落着断裂的玉佩、焚尽的经卷、折损的忆灯芯。
一名黑袍人缓步走入,面具覆面,只露出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他蹲下身,拾起一块焦黑木牌,上面依稀可见“阿海”二字。他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木牌瞬间化为粉末。
“百年来,你们这些守忆人自以为点燃灯火就能延续历史?”他低声说道,“可你们忘了??若无人愿听故事,再亮的灯也只是孤火。”
身后阴影中走出数名身穿灰衣之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只黑色陶罐,罐口封印着幽蓝火焰。
“这是‘忘焰’。”黑袍人道,“采自人心冷漠之极处,燃则断念,烧则灭痕。今日起,我们将逐城熄灯,毁碑断道,让那些所谓‘英雄’彻底沦为传说尘埃。”
一名灰衣人迟疑道:“可……若天下真无人再记,那‘彼岸’岂非也会崩塌?”
黑袍人冷冷看他一眼:“彼岸?那不过是你们愚昧信仰的幻象!真正掌控命运的,从来不是记忆,而是**定义记忆的权利**。谁说了算,谁就是历史。”
话音落,他一脚踢翻铜锣,残片飞溅。刹那间,千里之外,一座忆灯亭毫无征兆地炸裂,火焰由金青转为惨白,随后熄灭。同一时刻,江南某村祠堂内,供奉百年的先祖画像突然褪色,面容模糊,最终只剩一张空白宣纸。
***
昆仑山上,铜镜剧烈震颤,镜面浮现一行血字:**“篡忆者现,灯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