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蜈蚣和蝎子从石缝中爬了出来,它们停步观望的位置后退了丈许,聚集在田无心火焰烧不到的范围之外。然后,一只一只往田无心腿下爬去,引诱田无心外放火焰。
咔啦咔啦声响起,一具骷髅自外间坑道步入溶洞。。。
夜风拂过乌龙山脊,吹动碑林间无数铜铃残片,叮当声如碎语低诉。那声音不似金属相击,倒像是谁在用指甲轻轻刮着骨头??细密、清冷、带着久远的执念。
沈清梧站在赎忆塔第七层的露台边,手中玉骨笔已换了三支。前两支因承载过多记忆而自行崩裂,第三支则始终泛着微弱蓝光,仿佛随时会熄灭。她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一道旧疤??那是十年前在南阙断崖上,被忘渊之心碎片划出的伤痕。如今每到月圆之夜,这道疤便会渗出血珠,血中浮现出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一个穿灰袍的男人跪在雪地里抄写碑文;一群孩子围坐在篝火旁听他讲故事;一位老妇人抱着一块刻满名字的石板痛哭失声……
“他又来了。”她轻声道。
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自从南海浮岛建成赎忆塔以来,每隔七日,九州各地便会有新的记忆浮现。有人梦见自己曾在铁脊营举旗冲锋;有人突然能背诵早已失传的《云中郡志》全文;更有甚者,在梦中亲历了一场未曾参与的葬礼??棺木合拢前,死者睁眼看了他一眼,说:“你终于来了。”
这些都不是巧合。
是韩知雪还在书写。
可他已经把自己献祭给了承忆殿的残核,按理说,意识早已散入亿万记忆碎片之中,成为支撑整个忆脉系统的根基。他不该再有独立意志,更不该还能主动影响现实。
除非……
“除非他还留了一缕真魂未散。”身后传来脚步声,阿舟提着那盏灯走了上来。十年过去,他的眼睛依旧看不见,却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异象。“老师说,真正的记忆不会只活在文字里,它得有人守着。所以……他没走完最后一步。”
沈清梧转头看他:“你说他在等什么?”
阿舟将灯放在栏杆上,火焰摇曳,映出他脸上淡淡的笑意:“等一句话。”
“哪一句?”
“‘我认得你’。”
沈清梧心头一震。
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五年前某个雨夜,她在忆园翻阅贝叶经残卷时,曾看到一行被水渍模糊的小字:
>【若万民皆记,则吾可归;若一人相认,则吾重生。】
当时她以为这只是某种象征性的修辞。
现在才明白,那是韩知雪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道契约。
她猛地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正是南海浮岛的方向。今夜无星,海面却泛起奇异的银波,宛如千万条鱼同时翻身。而在浮岛中央,赎忆塔顶端的水晶球正缓缓旋转,投射出一道螺旋状光柱,直贯天际。
与此同时,全国九十九座忆学院同步响起钟声。
不是由人敲响,也不是机械驱动,而是地脉震动引发的自然共鸣。每一座钟楼内的古钟都自行震颤,发出低沉悠远的音律,九十九种频率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首从未听过的歌谣。歌词模糊不清,唯有反复吟唱的一句清晰可辨:
>“归来吧,执笔者,墨未干,路未断。”
孩子们从梦中惊醒,纷纷坐起。
他们不约而同地拿起纸笔,开始画画。
画的不是眼前所见,而是脑海深处浮现的景象:一座倒悬于海底的宫殿,门前站着一人,披青灰斗篷,手持玉骨笔,脚下莲影盛开。有些人甚至画出了他的脸??瘦削、苍白、眼角有细纹,左肩微微下塌,像是常年负重所致。
一位六岁女童一边画一边喃喃:“这是爷爷讲过的故事里的人……他说这个人救了所有人。”
她母亲听见后愣住:“你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个?”
“去年冬天,他临死前握着我的手说:‘别忘了那个写字的人。’然后他就哭了。”
消息迅速传开。
短短三日内,全国各地涌现出上千幅相同的画像。街头巷尾开始流传一首新童谣:
>小小笔,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