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花纹鹅|膏菌?”
沈云舟眉头一拧:“那是什么?”
这对沈云舟来说绝对算是一个新鲜名词,作为一个从不用亲自下厨的人,他对菌子的认知还停留在餐桌上那一道道滋味鲜美的菜食上。
虽说知道有的菌子吃了可能会使人中毒,但若让他正儿八经去辨认却有难度,因此就算燕宁指出来了,沈云舟照样看不出什么区别。
“你看。”
知道沈云舟对这些认识有限,燕宁直接示意他过来看。
然而还未等沈云舟靠近,就有人先他一步凑了过去。
看着理直气壮占据燕宁旁边位置,并朝他投来挑衅目光的岑暨,沈云舟:“”
没有察觉旁边已经换了人,燕宁指着被她单独挑出来经过炖煮后微微有些膨胀的菌子:“灰花纹鹅膏菌乍一看和常吃的鸡枞菌很像,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比如说它的菌盖虽然有凸起,但相对较平,有菌环,根部还有菌托,个头也比寻常鸡枞菌要小。”
“这种菌子毒性甚强,耐高温,即使是通过烹饪加工煮熟也没有办法稀释其毒性,如果不慎误食,很有可能会导致脏器功能衰竭从而死亡。”
如果是别的有菌燕宁可能一时还分辨不出来,但要说到鹅膏菌属大家族中几种常见的“致命杀手”,燕宁算是如数家珍,毕竟之前她连小命都差点交代在上面,以防重蹈覆辙,燕宁很是恶补了一番这方面的知识。
“你的意思是说,韩氏未必是砒|霜中毒,也有可能吃因为这灰花纹鹅膏菌?”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声还将燕宁吓了一跳,下意识侧头,就见岑暨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她旁边。
别说是保持三步安全距离了,连肩膀都挨在了一起,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岑暨说话时温热的吐息。
啥时候挨这么近了?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燕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同时摇头:“不是,韩氏是死于中毒不假,但却不是因为这菌子。”
“灰花纹鹅膏菌有毒,但并非见血封口一吃即毙命,因为它主要是导致急性肝肾损害,所以具有一定时间的潜伏期,刚开始是呕吐腹痛腹泻等肠胃症状,而后才是全身脏器衰竭死亡。”
“况且灰花纹鹅膏菌的毒素不含硫或硫化物,并不能使毒针发黑,韩氏真正的死因还是因为砒|霜中毒。”
韩氏从喝下汤到中毒身亡中间间隔的时间太短了,甚至如果不是在汤中发现了有鹅膏菌的踪迹,单从验尸结果上来看根本就不会想到还有毒菌的存在,因为时间太短,菌毒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
“其实鸡枞菌与灰花纹鹅膏菌虽然外形比较相似,但生长环境却截然不同,鸡枞菌长在蚁穴之上,而灰花纹鹅膏菌则生长在林地之上与树木共生,所以”
燕宁颦眉,若有所思:“这二者为何会混在一起?”
燕宁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向了岑暨。
对上燕宁看过来的目光,岑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就算这毒菌并非是导致韩氏死亡的直接原因,但若是韩氏没有先一步中毒身亡呢,是不是就算现在不死,等到菌子毒性开始发散的时候她还是难逃一死?
而且谁能保证这锅汤只有韩氏会喝?
往小了说是毒害韩氏,往大了说是奔着灭满门去的啊!
一堆鸡枞菌中莫名掺杂与其相似的毒菌,若是无意认错的都还好,如果是有意岑暨脸色“刷”地一下沉了下来,锐利目光如刃紧盯岳明娘:“送菌子的那个杨夫人到底是谁?”
被岑暨锐利目光盯着,岳明娘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还没等她支吾着回答,旁边围观群众中突然传来一阵小小骚乱,燕宁看去,恰好就见一个陌生妇人扒开人群仓皇离去的背影。
“欸”
“陆兆!”
岑暨同样也注意到,燕宁才刚准备提醒,岑暨就已喊人。
陆兆响亮应了一声,就身手矫健如疾风般出动,围观群众纷纷向旁避让。
一声急促的叫喊之后,就见陆兆押着一个脸色发白的陌生妇人回来,恰是方才转身就想走的那个。
这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合中身材,打扮的虽然算素净,却并不似书院杂扫仆妇之流。
也是此时,岳明娘怯怯若蚊蝇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杨夫人。”
“我不是我没有!”
妇人身份一经点明,就仿如一只惊弓之鸟,一个劲地挣扎尖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韩氏的死跟我无关,放开,你们快放开我!”
奈何陆兆力气够大,加上先前在王夫人手下吃了亏,陆兆也算是琢磨出了对付妇人挣扎抓挠的招数,任由杨夫人怎么挣扎,他稳稳将人扣着完全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