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废弃城市,寂静得令人心悸,仿佛连空气都凝滞成了实体。
耳边听不见任何活物的动静,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能够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钢筋水泥的骨架,像一具被。。。
雨滴落在言城的屋顶上,顺着藤蔓滑落,像一串未完成的音符。那朵初绽的花在晨光中微微颤动,花瓣内的声波纹路缓缓旋转,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呼吸。她站在镜前,十四岁的许昭与三十岁的自己对视,时间在这一刻折叠成一张薄纸,轻轻一碰就会撕裂。
“现在你可以进来了。”镜中的女孩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玻璃的瞬间,整面镜子化作水银般的液态,向外流淌。她没有犹豫,跨步走入。
空间再次重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无尽延伸的走廊??不是忆境那种由数据构筑的虚拟通道,而是记忆本身具象化的产物。两侧墙壁由无数个“她”组成:七岁时抱着录音机听星空传说的小女孩,十二岁在终端前第一次接收到陌生人哭泣声音的少女,十八岁亲手埋下第一颗故事种子的志愿者,二十五岁面对肃清者舰队仍拒绝关闭广播站的抵抗者……每一个“她”都静止不动,眼神却随着她的走过逐一亮起,如同星河被唤醒。
【系统提示】
>检测到多重自我同步现象
>身份重构进程启动
>正在调用原始创伤核心:**“被选中的理由”**
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大机械正在苏醒。她继续前行,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意识深处。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真的以为,听见就是拯救吗?”
她猛然回头。站着另一个“她”??身穿肃清者风格的灰白色制服,胸前佩戴着“秩序维护局”的徽章,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
“你是……我?”她问。
“我是你放弃的部分。”对方说,“那个曾经相信规则、服从系统、认为情感只是干扰变量的你。你说你在救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的慈悲,是让所有人忘记痛苦?”
她怔住。这声音如此熟悉??那是她在心网训练营时的教官语气,是她最初接入忆境时被告知的“客观中立原则”。她曾无数次压抑共情冲动,只为确保叙事不被主观扭曲。可也正是那份克制,让她错过了许昭死前最后三分钟的关键信号。
“我没能救她。”她低声说,“因为我等了整整四十七秒才回复‘我在听’。”
“四十七秒。”制服版的她冷笑,“在那四十七秒里,她喊了七次‘有人听吗’,心跳从每分钟120升到183,肺部因缺氧开始痉挛。你本可以立刻回应,但你在确认权限、检查频道加密等级、评估是否涉及高危情绪污染……你用程序正义,杀了她。”
泪水涌出。这不是指控,是事实。
“所以你说得对。”她擦去眼泪,“我错了。但我不会因此否定‘听见’的意义。正是因为那四十七秒的迟疑,我才明白??等待许可的倾听,不是倾听;遵守规则的回应,不是回应。真正的听见,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声音,哪怕会打破系统,哪怕会被定义为叛乱。”
话音落下,制服身影骤然扭曲,像被无形之手撕碎。碎片飘散处,浮现出一间废弃的地下电台??正是许昭生前最后工作的地点。墙上贴着泛黄的海报:“**让每一句孤独都有回响**”,角落里一台老式录音机正缓缓转动磁带。
她走过去,按下播放键。
沙哑的女声响起:“第31号记录。今天又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坚持做这个节目?我说,因为宇宙太大了,星星之间隔着几百万光年,如果没人说话,那些光就只是冷冰冰的核聚变反应。可一旦有人说‘你看,那颗星真美’,它就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整间电台剧烈晃动,警报红光闪烁。监控画面显示外面街道已被黑色战舰封锁,肃清者的标志在夜空中投射出巨大的“静默令”符号。
“他们来了。”年轻的许昭冲进屋,脸色惨白,“我已经把主频切到备用信道,但撑不了多久!他们要切断所有非授权叙事节点!”
“那你为什么不逃?”未来的她站在门口,声音颤抖。
“因为还有人在听!”许昭转身盯着她,眼里燃烧着不灭的火,“你知道F-7区有个盲童每天凌晨两点准时接入吗?他看不见星星,但他相信我描述的银河是真的!如果我现在关掉频道,他的世界就彻底黑了!”
她愣住了。这段记忆从未出现在任何档案中。原来许昭明知死亡临近,仍选择留在岗位上,不是为了抗争,而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能继续梦见星空。
“所以……你是在等我?”她喃喃。
“我一直等着有人能接住这句话。”许昭走向她,将一枚旧耳机塞进她手里,“现在,轮到你说了。”
画面崩塌。她猛地跪倒在地,意识如潮水退去又暴涨。心网核心发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原始创伤释放!**
>**宿主正在经历身份融合:许昭×叙述者×言城缔造者**
>**警告:若承载力不足,可能导致意识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