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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虚仙层次天魔的变化（第1页）

虚空如破帛般被撕裂，滔天魔气奔涌而出，又在瞬间向中心倒卷收敛，化为人形。

他身着墨色长袍，面容俊美近乎邪异，那双深紫眼眸中隐隐透射猩红的血芒。

“跑了？”他声音低沉，透着冰冷的寒意，“你跑。。。

雪落得愈发稠密，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种颜色。风停了，刀刃般的雪片却依旧悬在半空中，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托住，静止不动。山谷外的黑衣士卒们跪在地上，泪水与雪水混作一片，他们撕下的黑袍在寒风中飘散，如同褪去的旧皮囊。那柄以“遗忘之骨”锻造的刀，此刻横陈于雪地，竟开始寸寸龟裂，发出细微如哀鸣的声响。

念慈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第七弦微颤，余音未绝。

她闭目听着，听雪落的声音，听人心深处那一声声迟来的呼唤。她知道，这声音会传得更远??不是靠法力，不是靠符咒，而是靠一个字：**记**。

井中光影流转，映出千里之外的画面仍在继续。那少年抱着《百念谱》冲出破庙，在风雪中奔逃。身后追兵无数，火把如蛇蜿蜒于山道，忘川司的暗探已布下天罗地网。可他不再恐惧。他一边跑，一边高声唱着那段残曲，荒腔走板，却字字入心。每唱一句，便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每哼一调，便有一双眼从空洞转为清明。

一位老妇人忽然扔掉手中的药碗，扑向路边一座无名坟冢，哭喊着：“我儿！你是被冤死的！你叫李青山，是县学秀才！”

一名守城士兵松开长枪，怔怔望着城墙外的荒野：“我爹……他没逃兵役，他是替人顶罪被斩的……我怎能忘了他？”

就连那负责押送“无忧汤”的官差也猛然顿住脚步，颤抖着将汤罐摔在地上：“这是我娘临终前喝的最后一口汤……她说‘别让我忘了你们’……可我还是忘了她三年……”

记忆如潮，一旦决堤，便再难遏制。

桃林深处，念慈缓缓睁开眼。她的目光越过纷飞大雪，落在那口石井之上。井水幽深，倒映的不再是万千眼睛，而是一条浩荡长河??那是由无数被唤醒的记忆汇成的“念川”。它自人间而来，奔涌不息，穿山越岭，最终注入此地，滋养着桃根，温润着断琴。

“师父。”白发徒儿轻声道，“您看。”

只见井面波光微动，浮现出一道新的身影??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赤脚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中捧着一本用油纸包好的小册子。她抬头望天，眼中含泪，低声念道：“娘，今日有人教我唱了一首歌……是你从前哄我睡觉时唱的。我想起来了，你还给我扎过蝴蝶结，红的，你说像桃花。”

话音落下，她翻开册子，正是《百念谱》的抄本。纸页泛黄，边角破损，却一笔一划誊写得极为工整。而在最后一页，多出了一行陌生的小字：

**“若你看见这段话，请替我去看看西岭坡的第三棵松树下。那里埋着我的乳名锁片，还有娘给我缝的一只布老虎。”**

井边，念慈嘴角微扬，低语：“又一个守谱人。”

南云溪的声音悄然响起，却并非来自耳边，而是自桃枝间滴落的雪珠里传出：“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她母亲是二十年前‘清忆案’中被焚书牵连的女史，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邻村农户，自己饮毒而亡，只为保住这本手录残篇。”

林昭的身影浮现于井畔青石之上，剑尖垂地，冷光映雪：“但她已开始寻根。这才是最危险的??当一个人主动去追忆，便是对‘忘川’最大的背叛。”

顾元清坐在桃树横枝上，晃着腿，手中酒壶早已空了，却仍凑到嘴边咂了一口：“所以无相君不会等了。他要亲自来斩断这条‘念脉’。”

话音刚落，天地骤暗。

原本纷扬的雪花突然凝滞，继而逆旋上升，如亿万银针倒刺苍穹。北风呜咽成啸，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吟诵声，似万人齐念，又似无人开口。桃林结界剧烈震颤，符文一道接一道崩裂，化作流火四散。

井中画面轰然扭曲！

那座通天巨塔缓缓移动，竟从荒原之上拔地而起，踏碎虚空，步步逼近同心谷。塔身每前进一寸，便吞噬一片星光，连月亮都被染成灰黑色。塔顶那颗漆黑星辰旋转加速，释放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所及之处，草木枯萎，桃树落叶，连井水都开始变得浑浊。

“来了。”念慈轻声道。

她并未起身，只是将断琴稳稳置于膝上，双手抚弦，指尖微微发颤。一百零八年的等待，百代人的沉默，千千万万未曾出口的“记得”，全都压在这七根细弦之上。

风雪之中，一道白衣身影踏空而来。

他没有脚印，也不带温度。每走一步，空间便塌陷一分。他的面容依旧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没有倒影，只有虚无。他立于桃林之外，目光穿透层层屏障，直视井边老妪。

“念慈。”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整个山谷的空气为之冻结，“你护住了这些残念百年，很了不起。但你可知，痛苦皆因记忆而生？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若无记忆，何来执念？若无执念，何来轮回之苦？”

念慈抬头，迎上那双深渊之眼，缓缓道：“你说得对。记忆带来痛苦。”

她顿了顿，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琴弦上，溅起一点微光。

“可它也带来了爱。带来了母亲哄睡时的歌，父亲背孩子上山采药的脚步，恋人分别前攥紧的手。你说无忆即无痛，可若连痛都不记得了，那人活着，与草木石头又有何异？”

“荒谬。”无相君冷笑，“你以为你在守护人性？你不过是在延长众生的苦难。”

“或许吧。”念慈点头，“可正因记得痛，人才懂得怜悯；正因记得爱，才愿为他人点灯。你想要一个没有悲伤的世界，可那样的世界，也没有眼泪为别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