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又是吃小碗菜?”
武圣麻溜的把书包扔进后排,然后关上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见到辰哥来接自己,一点也不意外,随口般道:“又和姝蕊姐吵架了?”
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的洞察力非同寻常的。。。
江辰走出办公楼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风还带着昨夜雨水的凉意,拂过脖颈,却让他清醒得如同第一次听见“心锚工程”这个名字的那个清晨。他将茜茜送来的小禾织的蓝色围巾轻轻搭在肩上,指尖触到毛线间细密的针脚??一针一线都像是从临沧村春天的溪流里抽出的光,温柔而坚定。
街道尚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环卫车缓缓驶过,洒水声与远处早班公交的报站混成一片低语。江辰没有叫车,只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他知道今天该去的地方是城西的青少年心理援助中心,那里有十几个孩子正在等一场特别的“对话工作坊”。但他们不叫它治疗,也不称其为课程,只说:“江老师要来了,我们可以讲点没人听过的真话。”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推送,而是私信。一个匿名账号发来一张照片:一间狭小的出租屋,桌上摆着半碗冷掉的泡面,墙角堆满了药盒。文字只有短短一句:“我已经三天没出门了。你说‘我在’,可我觉得……我早就不存在了。”
江辰停下脚步,站在街角梧桐树下,回了三个字:“你在。”然后附上语音??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度,“你现在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存在的证明。我不认识你,但我相信你撑到了今天,一定是因为心里还有某个角落,不想彻底放弃。”
发送后,他抬头看向东方。太阳正一点点撕开云层,像极了那些在“回声舱”里终于敢说出第一句“我很痛苦”的人们,眼中闪动的微光。
抵达援助中心时,影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穿了件深灰色夹克,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那是“倾听联盟”志愿者的标志,形如一只张开的手掌托着一颗跳动的心。“有两个新来的女孩,昨晚凌晨两点登录‘树洞信箱’,写了将近五页纸。”影子低声说,“一个说自己被家人逼着嫁给亲戚介绍的男人,另一个……她说她每天假装上学,其实躲在公园厕所看书,因为她爸说‘女孩子读再多书也没用’。”
江辰点头,摘下围巾挂在衣帽钩上,“那就从她们开始。”
工作坊设在二楼活动室,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十四个少年围坐成圆圈,大多数人低头盯着膝盖,有几个眼神飘忽,仿佛随时准备逃离。江辰没有开场白,只是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上周刚收录的一则“街头告白”实验音频:一位六十岁的退休教师站在地铁口,举着一块牌子:“如果你愿意,可以抱抱我。”整整两个小时,无人驻足。直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初中女生走过来,怯生生地问:“我可以吗?”老人点点头,蹲下身张开双臂。女孩扑进她怀里,突然哭了出来。录音里传来她抽泣的声音:“奶奶……我妈妈走丢了,警察说可能再也找不到了……但你抱起来,好像她还在一样。”
录音结束,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帘被风吹动的沙响。
江辰轻声开口:“你们有没有试过,想要一个拥抱,却不知道该向谁伸手?”
许久,那个曾躲在公园厕所的女孩抬起了头。她眼睛红肿,声音很轻:“我……我想让我爸知道,我也想成为医生。我不是没用,我只是……还没被看见。”
话音落下,另一个男孩忽然哽咽:“我昨天被同学拍视频嘲笑,说我走路像女生。他们说我是变态。可我只是……喜欢跳舞而已。”
一圈人陆续开口。有人说起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家庭,自己成了“多余的孩子”;有人坦白曾用刀片划过手腕,只为确认“我还感觉得到疼”;还有一个总在课堂睡觉的男生红着眼眶说:“我不是懒,是我晚上要做三份兼职,不然交不起补习费。”
江辰听着,不做评判,也不急着安慰。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解决方案,而是让这些声音不再被困在胸腔里腐烂。
影子坐在角落记录,偶尔递上一杯温水。当他看到那个原本蜷缩在角落、全程低头的女孩悄悄抬起头望向发言者时,他知道??这场对话已经开始生根。
中午散场前,江辰提议玩一个游戏:“写下你最不敢说出口的一句话,折成纸飞机,扔给任意一个人。接到的人要念出来,并回答:‘我听见了,你并不孤单。’”
纸飞机在空中交错飞舞,像一群挣脱牢笼的鸟。
>“我不想活了。”
>“我听见了,你并不孤单。”
>
>“我觉得我爸更爱弟弟。”
>“我听见了,你并不孤单。”
>
>“我喜欢同班的女生,可我是女生。”
>“我听见了,你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