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都多大人了。”
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武圣不顾大庭广众,抱住远道而来的母亲。
虽然两三个月前,也就江老板回沙城参加铁军婚礼,他就和端木琉璃回过巴蜀,可这次是母亲头一次走出村子,意义。。。
雨后的城市像被洗过一遍,空气里浮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江辰坐在回程的车上,窗外街景缓缓后退,如同一卷无声放映的老电影。他闭上眼,脑海却仍回荡着学生们齐声朗读留言的声音,那声音穿透雨幕,也穿透了他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沉默。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光计划”后台推送的实时数据:**“‘死亡对话课’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八百万,全网相关话题阅读量超十亿。”**
他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这不是胜利,但至少,有人听见了。
车驶入市区,街道渐次喧嚣。早餐摊冒着热气,上班族匆匆穿行,孩童背着书包追逐打闹??这寻常人间,曾对多少痛苦视而不见?他曾也是那个被忽略的孩子,在母亲葬礼后独自回到空屋,连一顿热饭都没有。那时没人问他“你还好吗”,就像如今无数家庭中,孩子说“我抑郁了”,父母只回一句“别想太多”。
可今天不一样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全民倾听行动”的第一期执行报告。三千份方案已全部签收,首批“回声角”将在四十所试点学校落地,配备隔音舱、录音设备和AI情绪识别系统。更关键的是,十万名心理援助配额中,已有七千人完成匹配,包括小宇所在的康复中心、林晓雯就读的高中,以及临沧村小学。
他正翻阅名单,电话响了。来电显示:**茜茜**。
“江辰!”她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急切,“你看到新闻了吗?教育部召开紧急会议,有三个省份正式提出退出‘生命对话课’试点!理由是‘内容敏感’‘影响教学秩序’!”
江辰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们甚至说……你是‘精神煽动者’,要把你列入教育系统黑名单!”茜茜语气激动,“你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发声?”
“因为我不是来争辩的。”他轻声说,“我是来做事的。”
车内安静了一瞬。
“你知道吗?”他继续道,“十年前我做热线志愿者时,接到过一个电话。那是个高三男生,他说他活不到高考那天了。我劝他坚持,结果第二天他就跳楼了。后来我查到,他父亲是当地教育局干部,家里墙上贴满‘清北目标榜’。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我爸不会哭的,他只会说我丢脸。’”
茜茜呼吸一滞。
“所以现在他们骂我‘煽动’,我不意外。真正让我心寒的,是从没有人问: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连说一句‘我不想活’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不容动摇:“让他们封吧。只要还有一个学生能收到一封信,还有一对亲子愿意拥抱,这场仗就值得打。”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车顶发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制度的惯性、家长的恐惧、权力的忌惮,都会成为拦路石。但他也清楚,当三亿次“我在”响起时,有些东西已经不可逆转??人们开始相信,倾诉不是软弱,而是勇气的起点。
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帆布袋里的信件仍堆在茶几上,他终于坐下来,一封封拆开。
有封信用了淡紫色信纸,字迹娟秀:
>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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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婷,是小雨同班同学。那天她没敢来,是因为她爸爸撕了她写给你的信,还打了她一巴掌,说“整天搞这些阴暗东西,是不是想学那个跳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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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看到了她在厕所里哭。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用铅笔头在草稿纸上重写,写了整整六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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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如果我不写,就真的没人替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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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现在有个秘密信箱,藏在旧体育器材室后面。每天都有人投信进去,有人写给死去的同学,有人写给离异的爸妈,还有人写给未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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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们围在一起读信,有个女生念完后哭了好久,然后她说:“原来我不是疯子,我只是太久了没人听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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