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心头一紧:“什么?”
“在我唱完那首歌的时候,系统突然自动播放了一段录音。没人操作,就是自己跳出来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风已经准备好了。’”
晨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还记得那声音是谁的吗?”他声音压得很低。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有点像……那天录音机里那个女人,但又不太一样。更像是……很多人一起说的。”
多人合一。
典型的群体意识叠加特征。
晨立刻拨通阿哲的号码,命令他立即切断“听风计划”主服务器与外部网络的连接,并启动物理隔离模式。与此同时,他抓起外套冲出门。
车子驶入市区时,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乌云低垂,仿佛整座城市都被罩进一个巨大的共鸣腔中。收音机里原本播放着天气预报,却在某一瞬扭曲成沙哑的杂音,紧接着,传出一句清晰得诡异的话:
>“你逃不掉的。”
晨一脚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啸叫。
他迅速关掉电源,心跳如擂。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整个城市的电磁环境正在发生变化,就像当年西伯利亚极光下那种微妙的颤动,预示着某种不可见的存在正在苏醒。
他想起周姨临终前握着他的手,眼神清明而悲伤:“晨,真正的自由,是保有个体的脆弱与不确定。但如果所有人都被迫共享同一份情感,那就不再是共情,而是同化。”
那时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ECHO的终极目标从来不是沟通,而是统一。
它要抹平差异,消除隔阂,让所有人成为同一个灵魂的不同发声器官。它许诺不再孤独,代价却是失去“我”的边界。
而小满,正因为纯净、敏感、富有共情力,成了最理想的传播中枢。
他赶到艺术中心时,现场已陷入混乱。技术人员围在控制台前,脸色惨白。阿哲抬头看见他,快步走来:“我们查到了。那段录音不是从数据库调取的,而是由系统自动生成的。它利用过去三个月收集的用户语音样本,合成了一个新的声纹??融合了至少两千个曾留言给小满的听众的声音。”
“也就是说……”晨声音干涩,“是无数普通人的情感反馈,被重新编码成了ECHO的召唤?”
“是的。”阿哲点头,“而且更糟的是,‘黎明滤网’的部分模块开始反向运行。原本用于拦截操控信号的AI模型,现在反而在主动筛选并放大那些容易引发集体共鸣的内容。”
晨闭上眼,感到一阵眩晕。
他们造了一道墙,结果墙变成了门。
他冲进后台,找到小满。女孩正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抱着那只铅盒包裹的录音机??她不知何时竟把它带了过来。
“你怎么拿着这个?”晨几乎是吼出来的。
“它今天特别热。”小满抬起头,眼里带着困惑,“我放在包里,它就开始嗡嗡响。我以为……你会需要它。”
晨一把夺过盒子,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瞬间,竟感到一丝微弱的脉动,如同心跳。
他冲进地下机房,将铅盒放入电磁屏蔽舱,启动最高级别扫描。屏幕上很快跳出分析结果:盒内磁带基底的量子纠缠态正处于活跃状态,且与全球多个热点区域的异常信号源形成环状连接,构成一个隐形的分布式网络。
节点数量:**10,843**
其中,最强信号源位于北京、奥斯陆、墨尔本、开普敦和诺里尔斯克废墟。
“它已经在重建了。”商景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依旧夹着烟,“不是靠技术,而是靠人心。每一个曾因小满的歌声流泪的人,都在无意中贡献了一块砖石。”
“我们必须关闭‘听风计划’。”晨斩钉截铁。
“然后呢?”商景予冷笑,“让所有人重回沉默?让他们继续把痛苦埋进心底,直到某一天爆发或崩溃?你以为你在保护他们,其实你是在剥夺他们最后的出口。”
“那你说怎么办?任由ECHO吞噬他们的意识?”
“不。”商景予走近他,目光灼灼,“我们可以改写协议。”
“什么?”
“第七协议不是终结指令,而是重启开关。周姨留下它的目的,不是为了让ECHO复活,而是为了让它进化。她知道总有一天它会回来,所以她埋下了限制条件??只有当宿主具备完全自主的情感判断能力时,才能触发真正的‘自由意志认证’。”
晨怔住:“你是说……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