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子在李珞房间的小床上挤作一团,竟然还真的熟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天天都睡在一起的缘故吧,她们仨在床上都不怎么排斥彼此,算是已经习惯了。
李珞看着三人的睡颜,只觉得内心平和安宁,怕键。。。
春寒料峭的清晨,湖面浮着一层薄雾,纸船残骸在岸边轻轻碰撞,像是一场未完的低语。袁婉青裹紧风衣,提着保温桶走向福利院侧门。她知道林晓彤今天要去做心理评估??这是“归舟行动”中首次尝试让失散多年的母女进行面对面交流后的第三周。医生说孩子的情绪波动依然明显,夜里常惊醒,嘴里喃喃念着“别走”,可白天却倔强地不肯多谈。
保温桶里是她亲手熬的小米粥,加了红枣和山药,按林母曾经写信提到的方式煮的。“她说晓彤小时候一紧张就胃疼。”袁婉青对守门的阿姨笑了笑,“我来陪她吃早饭。”
林晓彤已经在活动室等她,蜷在角落的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素描本,笔尖悬停在半空。见她进来,女孩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画册。袁婉青也不追问,打开盖子盛了一碗热粥,递过去:“趁热喝,暖了胃,脑子才清醒。”
窗外雨丝斜织,敲打玻璃的声音细碎如心跳。过了许久,林晓彤才开口:“我妈……昨天又哭了。”
“嗯。”袁婉青点头,“她说梦见你小时候发烧,她抱着你在医院走廊跑,结果门关了,怎么喊都没人开。”
“可我不记得。”女孩声音发涩,“我只记得她离开那天,拎了个红布包,头也没回。后来我爸打了我一顿,说都是我的错,因为她嫌家里穷,嫌我病多。”
袁婉青放下勺子,静静看着她:“你觉得她是自愿走的吗?”
“我不知道!”林晓彤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如果她真的舍不得,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二十三年!她有二十三年可以回来!可她连一封信都没有!”
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雨声。
袁婉青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这是她当年被迫改嫁时的村委会调解记录复印件。还有妇联去年做的口述档案。你可以不看,但请你相信,有些沉默,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能。”
林晓彤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当天下午,心理咨询师反馈:林晓彤拒绝参加本周的家庭会谈。袁婉青没说什么,只在日志上写下:“信任的重建,不是线性的过程。它更像潮汐,有时靠近,有时退去,但我们必须守住那条岸线。”
而与此同时,编号#003父亲与陈默之间的通信也进入了微妙阶段。
第二封信由陈默亲笔所写,字迹工整却带着克制的距离感:
>“您告诉我的那些事,我查了一下。城南老火车站确实在九九年拆除了。我在旧地图网站找到了当时的街景照片,那棵大榕树还在原址附近,只是小了很多。
>
>我现在每天修剪绿化带的时候,总会留意路边有没有穿蓝白条纹衣服的孩子。我知道这很傻,但他们说,创伤会让人产生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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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父母对我很好。他们教会我认字、骑车、修草坪。但我一直做同一个梦:一个小男孩站在月台上哭,手里攥着一只快飞走的氢气球。没有人回头。
>
>如果那个人真是我,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学会不再哭的?”
袁婉青读完三遍,将信复印存档后交给了那位年迈的父亲。老人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读完,突然问:“我能给他寄张照片吗?就……就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当然可以。”袁婉青轻声答。
三天后,一张泛黄的照片送到了工作组。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三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怀里抱着个穿蓝白条纹衬衫的小男孩,两人笑得灿烂。背面写着:“1998年五一,父子合影,摄于城南站前广场。”
袁婉青亲自扫描、打印、封装,并附上一段中立引导语:“对方提供了这张照片,供您参考。是否回应,请遵从内心节奏。”
整整七天,没有回音。
第八天凌晨五点,办公室电话骤响。值班志愿者接起,转接至她的手机。
“袁老师……”是陈默的声音,沙哑而迟疑,“我……我想见他。”
袁婉青坐在床沿,握着手机一动不动,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脆弱。她轻声问:“是你准备好了,还是他准备好了?”
“都不是。”他苦笑了一下,“是我昨晚做了那个梦。这次不一样。小男孩没哭,他看见我走过来,就把氢气球松开了手。他说:‘爸爸,你终于来了。’”
泪水无声滑落,袁婉青闭上眼睛:“那你想怎么见他?”
“我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我。”陈默顿了顿,“我想先去看一眼那棵榕树。如果你能安排一个人陪着我去……最好是认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