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高的男生写了很久,最后交给袁婉青时,手心全是汗:
>“未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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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现在正笑着走路,能坦然看人的眼睛,请一定记得今天的我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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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酗酒,每次喝醉就骂我没出息。上周他砸了我画了三年的速写本,说我搞这些没用的东西,迟早饿死街头。我躲在厕所哭了两个小时,然后在网上搜‘自杀会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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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老师让我们折纸船。我说不出口的话,居然真敢写下来了。
>
>所以拜托你,未来的我??
>别变成他那样的大人。
>别让任何人觉得,活着是一种错误。
>
>如果你还画画,请替我继续画下去。
>
>??十六岁的陈宇”
袁婉青看完,默默将信收入专属档案袋,贴上标签:“致未来?启航卷”。她知道,这类信件永远不会寄出,但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拯救。
周末,周海生再次迎来视频探视。这一次,周叶带来了新作品??一幅油画:铁窗之外,晨光洒进监舍,一名男子坐在桌前读信,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缓缓转动。画面右下角题字:“爸爸的声音,是我听过最美的音乐。”
探视结束时,周海生低声问袁婉青:“她……最近还好吗?”
“很好。”袁婉青微笑,“她加入了学校的美术社,上周拿了年级绘画比赛一等奖。评委说,她的色彩有生命力。”
周海生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有时候怕,等我出去那天,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需要是相互的。”袁婉青认真道,“你以为你在等她长大,其实她也在等你归来。你们都在为对方活着,这就是最深的联结。”
他点点头,忽然说:“我想再录一段话。”
回到工作站,袁婉青为他更换磁带。新一卷标签上写着:“致小叶子?第二卷”。
录音开始,周海生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小叶子,今天我学会了折纸鹤。狱友教的,说这玩意能带来好运。我折了十七只,准备下次见面时送你。你说你喜欢蓝色,所以我全用了蓝纸。
>
>昨晚做了个梦,咱家搬进了新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你在阳台上画画,我在厨房煎蛋,锅铲老是打滑,你笑得直拍桌子。醒来发现枕头湿了。可我不难过,因为梦里的你是真的快乐。
>
>朵朵老师告诉我,你买了录音机。等我出去那天,我不说话,让你录个够。你想听多少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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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能不能也留一段给我?比如你早上起床的第一声哈欠,或者画画时哼的小调。我想把这些声音藏进口袋,冷的时候拿出来暖一暖。
>
>爸爸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磁带转完,袁婉青轻轻取出,放入特制防潮盒。她知道,这些声音终将成为父女之间最珍贵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