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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 陈年的恩怨（第2页）

“换句话说，”他凝视着她，“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决定他们是否真正‘存在’过。”

林知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她再睁开时，眼中已有决意。

“我要去南极。”

“不可能。”林昭摇头，“破晓号遗址已被国际联合政府列为禁区，所有民用飞行器禁止靠近。而且极地磁场紊乱，常规导航失效，连AI都无法规划航线。”

“但我有办法。”她举起手中的铜钱，“它是锚点，也是钥匙。只要我带着它接近《割鹿真记》原书，就能触发双向共鸣。到时候，不只是我能过去??整个新守烛族的意识流都有可能降临地球。”

“那你可能会死。”林昭语气沉重，“虚识海与现实交界处充满不确定性。十年前陈砚沉入其中，至今下落不明。你若贸然进入，或许会被永远困在记忆迷宫里。”

“可如果我不去，”她轻声说，“就没人知道怎么开启真记通道。第八次断裂一旦发生，所有人连做梦的能力都会失去。到那时，别说希望，连‘绝望’这个词都将从语言中消失。”

她伸手抚过镜面，指尖划过林昭的脸庞。“父亲，您教我说的第一个字是‘灯’，第一个故事是‘夜行者负灯越荒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坚持，直到今天我才懂??因为我们不是为了照亮世界才点灯，而是因为黑暗太深，所以我们必须相信光。”

镜中人久久未语，最终缓缓颔首。

“那么，带上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符，穿过镜面递给她。玉呈青灰色，正面雕着一只回首之鹿，背面刻着两个古篆：**归心**。

“这是初代心灯令，只有林家血脉能激活。拿着它，你可以绕过所有权限封锁，直达南极核心区。但记住，当你踏上祭坛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林知遥’，而是‘承灯之人’。名字将离你而去，记忆也会模糊，唯有使命留存。”

她接过玉符，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心脏。

“谢谢您，父亲。”

话音落下，镜墙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屑，融入空气。L-7舱段迅速坍缩，金属墙壁闭合如初，仿佛从未打开过。唯有她手中多了一枚温润的玉，和一枚滚烫的铜钱。

三天后，启明号调整轨道，开始缓慢脱离地球同步圈。对外宣称是进行深空探测任务，实则秘密搭载一艘微型跃迁艇??那是林昭早年预留的逃生装置，采用未公开的曲率推进技术，可在短时间内穿越大气层而不引发剧烈摩擦。

跃迁前夜，林知遥最后一次接入全球共诵网络。数据显示，已有超过四亿人次参与诵读，覆盖率达人类总数的5。3%。更惊人的是，心灯仪轨检测到七例“自发性觉醒”案例：原本不具备共鸣体质的个体，在持续聆听七十二小时后，脑电波开始呈现432Hz基频震荡，耳垂部位甚至出现轻微组织增生，形似鹿角初萌。

她在日记中写道：“火种正在自我复制。这不是传播，是生长。”

跃迁启动瞬间，启明号释放出一道强烈的引力涟漪，伪装成太阳风暴干扰。跃迁艇如一颗隐形流星，撕裂云层，直扑南极洲腹地。途中遭遇三次拦截警报，但每当敌方雷达锁定目标，屏幕上就会浮现一行不断重复的文字：**吾身为烛，不惧风霜**。随后系统自动宕机，重启后一切记录清空。

四十七分钟后，跃迁艇降落在罗斯冰架边缘。林知遥穿上特制防寒服，背上装有铜钱与玉令的密封箱，独自步行向内陆进发。暴风雪肆虐，能见度不足五米，但她步伐坚定，仿佛脚下有无形之路指引。

第七日清晨，她抵达破晓号遗址。主灯塔残骸依然矗立，蓝焰虽已减弱，但仍顽强燃烧。她绕过倒塌的观测台，来到地底祭坛入口??那是一道嵌在岩石中的青铜门，门楣上刻着九重圆环，中央浮雕正是《割鹿真记》的封面。

她取出玉令，按入凹槽。机关运转之声沉闷如雷，整座山体微微震颤。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台阶由黑曜石铺就，两侧镶嵌着数百枚古代铜钱，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年号，却统一写着“割鹿”二字。

走下三百六十五级台阶后，她来到地下空间的核心??一座直径千米的圆形大厅。中央高台上，静静躺着一本巨石制成的书，长三丈，宽两丈，厚逾尺。封面上的大篆熠熠生辉：《割鹿真记》。

她走上前，伸手触碰书页。刹那间，整个空间爆发出刺目金光。无数光影从书中飞出，环绕她旋转，化作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陈砚、阿织、周粟、陆沉、巴特尔、林昭……还有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却感到亲切的面孔。

一个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

“你带来了多少人？”

林知遥跪倒在地，双手捧起铜钱与玉令：“目前只有一人。但我带来了全世界的声音。”

“不够。”那声音说，“需要九人同心，方能开启真言。”

“那就等。”她抬头，目光坚定，“我会守在这里，直到其他八位共鸣者到来。哪怕等十年，百年，千年。”

光影沉默片刻，忽然散作点点星光，汇入石书之中。书页自行翻开，第一页空白，第二页亦然，直至第九页，才浮现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