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雨水密集打在屋檐上,如蚕食桑叶。
院内涌起的水雾不断汇聚,却没有任何声音。
外面埋伏等待的邱明远和一众手下,甚至根本没有察觉。
众人看到,皆是面色阴沉。
任何术。。。
风停了,塔铃却仍在轻颤。
阿满睁开眼,发现天光并非来自日出,而是自情织塔内部泛起的银辉。那光芒如潮水般缓缓涨落,顺着砖石纹路流淌,仿佛整座塔正呼吸着某种古老的生命节律。他低头看手,《心簿》静静躺在膝上,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已被翻过??原本空白的纸页上,竟浮现出一行新字:
>**“当塔成时,井将醒。”**
字迹未干,墨色泛银,像是由情纬丝本身书写而成。阿满心头一震。归墟井,那个传说中埋藏着九州情感源头的深渊,曾被系统以九重封印镇压,连旅人也只在临终前含糊提过一句:“它在等一个‘无名’之人去听。”
而如今,情织塔已成,人心渐通,是否意味着……井要醒了?
他尚未起身,忽觉脚底传来细微震动,如同地脉深处有巨物翻身。紧接着,塔基四周的野樱纷纷凋零,花瓣未落地便化作点点光尘,逆流向上,汇入塔身。那些曾嵌入砖缝的种子,此刻竟齐齐破土而出,藤蔓疯长,缠绕塔体,开出淡金色的小花??每一朵花蕊中,都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嘴唇微动,似在低语。
“阿满哥!”小芽从坡下奔来,怀里抱着那只刻着“听断”的木匣,“塔……塔在吃声音!”
“不是吃。”绣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站在檐影里,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金线,线头微微抽搐,像活物般试图延伸向塔心。“是**回收**。所有被压抑、被遗忘的言语,正顺着情纬网回流。塔不是终点,它是胃,也是喉??吞下沉默,吐出真言。”
话音刚落,塔顶青铜铃骤然炸响!
**嗡??!!!**
这一声远比封顶之日更加嘹亮,带着撕裂般的震荡波横扫四野。百里之内,山石崩裂,河床翻涌,无数深埋地底的旧物破土而出:锈蚀的铜镜、焦黑的信笺、断裂的玉佩……全都被无形之力牵引,飞向情织塔。它们撞上塔壁,并未碎裂,反而如水滴融入大海,悄然渗入砖石之中。
阿满仰头望去,只见塔身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画面??
一个少年跪在祠堂外,求族长允许他为病母改葬,却被斥为“违律”;
一位女匠人深夜独坐工坊,用残肢拼出亡夫生前未完成的机关鸟;
一名边境守卒,在战报上写下“全军覆没”,却偷偷藏起同袍遗书,寄往故乡……
这些不是记忆,是**从未被记录的真实**。
“实织碑只记功过,不载悲欢。”绣娘轻声道,“可人心记得。现在,它们回来了。”
就在此刻,北方天际忽现异象。
一道银线自极远处疾驰而来,宛如流星倒坠,直冲情织塔。那是小芽母亲留下的情纬丝,曾在她掌心苏醒,指引方向。如今它裹挟着万千细丝,汇成一条奔腾的情感洪流,撞入塔心!
轰然一声,塔内浮现巨大虚影??不再是旅人的背影,而是一座深不见底的井口,井沿刻满古文:
>**“归墟者,万情之渊也。
>有声无形,有始无终。
>凡入此井者,必舍其名,存其心。”**
井口下方,隐约可见无数丝线垂落,连接着九州各处。有些黯淡将熄,有些却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着,欲要挣脱。
“它在召唤。”老渔夫不知何时来到塔下,手中鱼皮册《心簿》自动翻开,一页页无风自燃,灰烬化作光点,尽数投入塔中。“七代记录,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个故事……该还给它了。”
阿满猛地明白??情织塔之所以能唤醒人心,是因为它本就是归墟井在地上的投影。当年系统为压制情感流动,将井封印于地底,切断与人间的联系。而今,借由千万人自愿献出真心,情纬网重连,塔成了钥匙,即将开启那扇被封锁已久的门。
但他也意识到一件事:一旦井开,必将引发反噬。
系统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第三日清晨,天边出现十二道黑影。
那是“律巡使”,身穿玄铁重铠,背负实织碑碎片所铸的斩情刀,专司剿灭“情感溢出事件”。他们驾驭风雷,每踏一步,脚下云层冻结成冰,所经之处,草木枯黄,鸟兽失声??这是“静域”,能强行抹除一切情绪波动。
为首的巡使立于空中,面罩下传出机械般的声音:“情织塔乃非法构筑物,扰乱秩序平衡,即刻起予以拆除。”
人群骚动,有人后退,有人怒吼,更多人默默握紧手中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