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遥你……”
贺之遥总是会把裴修则气哭,但不经意的举动又会把他拽入心动的深渊。大二上学期寒假之前,裴修则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难过,第二天却看见贺之遥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金发,站在音乐楼前面朝他招手。
金色的头发映衬着淡褐色的眼瞳,她不笑时更添了剔透的淡漠。裴修则欢喜得近乎胆怯,跑到贺之遥面前,却不敢靠近,直到被她牵住手拉到怀里。
“你染头干什么?我在食堂亲你你都不让,说什么自己保守,现在染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保守了……”裴修则明明开心得眼泪汪汪,但还故意拿话呛她。
贺之遥:“可是我室友说这是情侣发色,我们是情侣对吧?所以我也应该染成金色的头发,和你一样。”
“我以为你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呢?”裴修则低头在她肩膀上擦眼泪,蹭完却不起身,反而搂住贺之遥的脖子,把脸埋在她冰凉耀眼的发丝里。
“喜欢这件事……”贺之遥说出口的瞬间,眼前又闪回到那个夏天的十字路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和何花的声音重叠。
她抱紧裴修则:“喜欢本来就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用人教,天生就会。”
染完头发的第五天,贺之遥收到一箱烫染受损发质的修护膏,里面还夹了张纸条,正面列出十几个修复的步骤与方法,背面歪歪斜斜写了一句话——漂发容易秃头,从高三暑假开始好不容易长好的新头发,你仔细着点。
贺之遥最后也没用上那箱修复膏,期末周本来就忙,考完之后裴修则他们音乐社又组织去附近的夜场喝酒。他跃跃欲试,还硬拉上贺之遥陪他一起。
夜场灯光昏暗,本来就认不清人的贺之遥只能安静地坐在那喝酒,鼓点和音乐撩动着现场所有人的情绪,连裴修则都忍不住红着脸跟朋友一起蹦了起来。
但他一只手还始终牵住贺之遥,扭了几下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红着脸蹭她。同学王振刚分手,他喜欢男生,又和裴修则是高中同学,懵懵懂懂也曾有过好感,但他们同一个机关大院长大,裴修则的父亲又是王振父亲的直属领导。
他怕自己的喜欢冒犯到裴修则,于是一直等到考进同一个大学,王振以为这就是两个人的缘分,却没想到一个迎新晚会,他准备的花束没有送出来,反而等来裴修则对他说:“我碰见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完了,完了完了我好喜欢她!贺之遥,你听她的名字,是不是也特别好听!我现在明白了,我努力考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贺之遥呀!”
王振不想看裴修则喜欢别人,但天之骄子的喜欢又耀眼到灼伤旁观的人。裴修则跑到食堂偷偷记录贺之遥爱吃的菜,第二天翘课去帮她打好送到寝室。他明明说最爱的是音乐,却会在乐谱上抄写贺之遥的课表,只为了不经意和她制造“偶遇”。甚至贺之遥每次都认不出来裴修则,他也只是沮丧地偷偷掉眼泪,哭完之后就跑去染了个金发……
裴修则明明说过不值得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但遇上贺之遥,他简直爱得像中了邪。
王振在大学也谈了两三个男朋友,但除却身体的满足,他时常会觉得心里空着,习惯性地用目光追随裴修则,却又每一次都看见,裴修则挤开人潮毫不犹豫地奔向贺之遥。
今晚来夜场喝酒,本来就是王振的主意,但真见到裴修则和贺之遥,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一言不发喝了两三瓶酒,王振看着起身去厕所的裴修则,想到什么,忽然笑着招来服务生。
贺之遥性取向正常,严格来说,她就是喜欢漂亮的人,少女时期对程一川绝大部分的迷恋,也因为他生了那样一张勾人的脸。
但眼前这个穿着闪片吊带和紧身包臀牛仔裤,跨坐在她怀里乱扭的男人,让贺之遥几度捏紧了手指,想给他开刀。
“不是你……你多少斤啊你坐我身上,腿环硌到我了……”
贺之遥往后仰,离男模远了些,酒气混着香水味呛得她歪头咳嗽起来。
再回头时,贺之遥肩上多了件大衣,怀里的男模被推开,另一个口罩覆面的高大男人从背后环住贺之遥。
他的指尖滑过贺之遥的侧脸、耳垂,勾缠到肩线。男人身上香气也淡,圈住她的脖子,绕到贺之遥面前。
宽松的黑衬衫勾勒着男人的宽肩窄腰,薄肌隆起,线条流畅。他塌腰屈膝,双腿分开跪在贺之遥两侧。
王振看到这一幕也慌了神,第一个男模确实是他故意点来耍贺之遥的,但这一个戴着口罩的极品又是谁?现在做男模的竞争都这么激烈了?
“你们经理呢?他是我们点的吗他就来发骚?愣着干啥赶紧找人把他从我朋友身上拉下来啊!”
夜场另一边裴修则清理好自己,正好从厕所出来,挤开扭动的人群,他还没走到位置上,就看见贺之遥怀里跪着一个身材极好的男人。
虽然戴着口罩,但他也能看出来男人凌厉俊朗的眉目。更重要的是,那男人一只手勾着贺之遥的头发,塌腰俯身,空荡荡的衣领正露出一片白腻在她眼前。
“滚!你这么贱吗发骚发到别人女朋友身上!”
男人的手指落到贺之遥的侧脸,他目光眷恋且哀怨,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一个耳光落到他脸上,裴修则抓住贺之遥的手,噙着眼泪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两颗金色的脑袋又凑到一起,贺之遥还算平静,偏头吻了吻裴修则的脸安抚。
“你不来我也要把他推开的,别哭了裴修则,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啊是不是?我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
男人捂着脸站在一旁,目光未变,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