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场战争从未局限于一镇一国。从古至今,无数文明都在试图封存某些声音??因为言语一旦觉醒,权力便再难垄断。
而她,不过是漫长链条中的一环。
三天后,第一封跨国联络信号成功接收。
来自西非马里的听者组织,用鼓语传递消息:“我们听见了合唱,正在挖掘祖先的‘语井’。”
北欧萨米部落的驯鹿牧民报告:“极光下出现了会说话的冰层。”
南美亚马逊流域的原住民长老寄来一段录音,背景是暴雨中的密林,夹杂着一句反复呢喃的咒语:“不要忘记名字。”
世界醒了。
阿芽召集众人,在声冢举行首次“跨域共语仪式”。十二个国家的听者通过简陋的无线电与地下水传感设备接入网络。当各国代表依次说出本国最禁忌的一句话时,声冢墙体glowing全亮,胶质脉络剧烈搏动,最终释放出一道纯净的声波束,射向夜空,宛如一座无形灯塔。
那一刻,远在太平洋海底的一座沉没城市遗址中,一座石制高塔缓缓升起。塔顶镶嵌的水晶开始旋转,反射出亿万星光。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但小禾说,她在梦里见过它,塔门上刻着三个字:
**“始语堂。”**
日子继续流转。
蛙泽潭彻底愈合,鱼群繁衍,偶有孩童声称看见水底闪过人影挥手。档案馆被政府列为文物保护单位,但无人敢进入最深处的房间??据说每逢月圆之夜,钢琴声会自行响起,弹的正是《安魂曲》第十三小节。
阿芽依旧每天打开收音机。
它依然沉默。
但她已不再遗憾。
因为她终于懂得,《听者手札》从不需要完结。正如河流不必追问终点,只要流动,就有意义。
某夜,她梦见自己站在七号井底,四周漆黑,唯有头顶一点星光。忽然,一只手伸下来,熟悉而温暖。
她抬头,看见年轻的母亲微笑。
“走吧,”她说,“该回家了。”
醒来时,晨光洒满房间。小禾已在院中练声,歌声清亮:
>“我不怕黑,因为我能听见光。”
阿芽走到书桌前,翻开《听者手札》新增的一页,提笔写道:
>当沉默成为制度,开口便是起义。
>当遗忘成为常态,记忆即是武器。
>我们不是英雄,也不求胜利。
>我们只是坚持,在每一个该说“不”的时刻,
>让声音,穿过黑暗,抵达下一个耳朵。
窗外,叙事工坊的门牌在阳光下静静悬挂。
风铃轻响,仿佛回应。
“欢迎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