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帝亲书诏令,颁行天下:
>“朕承天命,治万民。然二十年来,盲而不察,纵蠹成灾,致使亲人相残,忠良蒙冤,百姓饮毒而不自知。此罪在我,不在臣庶。
>自今日始,《拾遗录》升格为国典,凡举报公共危害属实者,授功名、免赋税;各地设立‘明镜台’,供民众张贴图文、投递密信;孩童六岁入学,必修‘识毒辨害’课。
>朕誓:从此以后,每一口饭,每一滴水,皆须清白见日光。若有欺瞒,天厌之,民弃之,祖宗不容!”
诏书所至,举国恸哭。
有人跪在田头焚香祭奠亡亲;有人砸碎家中旧陶罐,将其碎片送往识字堂拼碑;更有无数母亲抱着婴孩排队等候检测体质,生怕孩子体内已积毒素。
而在西北边陲,戍边将士拆下营帐铜钉,熔铸成一口大钟,刻上“警世”二字,每日晨昏敲响。
钟声传至千里之外,阿衡听得真切。
他站在新筑的“明镜台”前,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将图画、书信、实物证据一一贴上墙面。一幅画中,一个小女孩蹲在井边,手里拿着试瓶,身后站着无数模糊身影,仿佛整个民族都在她背后默默注视。
葵儿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只崭新的竹管,里面装着从洗尘阁拆除管道后重新净化的水源。
“阿公,这水我能喝吗?”她仰脸问道。
阿衡接过竹管,对着阳光细细查看。水光澄澈,无一丝杂色。
他拧开盖子,先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递还给她:“能。而且,你可以放心地画下去了。”
葵儿接过喝了半口,忽然踮起脚,在明镜台上拿起炭笔,飞快写下一行大字:
**“我们不怕了。”**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就在此时,远方又传来马蹄声。
一名蓝布鞋女子跃下马背,双手奉上一封密信??来自西域敦煌,附图一张:在地下暗渠尽头,考古者发现一座石室,壁上刻满星图与水文公式,中央立着一块碑,碑文只有八个字:
**“智者治水,愚者饮毒。”**
落款竟是百年前一位被贬谪的水利大家之名。
阿衡望着那图,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场战争并未结束。毒脉虽断,但人心中的贪婪仍在;真相虽现,但遗忘的速度更快。今日的胜利,不过是为明日的守护赢得时间。
但他也明白,只要还有人在画、在唱、在测、在传,光就不会熄。
夜幕降临,识字堂的孩子们点亮灯笼,排成一行,沿着新修的净水渠缓缓前行。每人手中都举着一面小镜,映着月光,照向渠面。
波光粼粼,宛如银河落地。
葵儿走在最前,回头望向阿衡:“阿公,您说银纹蝴蝶还会飞多久?”
老人抬头看天,只见繁星如雨,其中一点微光,似蝶翩跹。
“只要有人愿意抬头,它就会一直飞。”他说,“因为它不是符号,是眼睛??是我们终于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