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子叫人不开心的味道。
李治立于皇阶之下,一身杏黄太子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帅气,他此刻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奏章,而是一卷厚厚的实录,封皮上墨迹犹新。
“臣,有本奏。”。。。
夜雨如注,终南山巅的风裹挟着湿冷刺入骨髓。刘仁立于断崖之侧,衣袍猎猎,手中紧握那枚铜钉,磁石微光在雷火闪烁间若隐若现。他闭目良久,仿佛听见了三十年前乾元殿内烛火摇曳之声??那时太后萧氏尚在盛年,一语定生死,一字改国运。而今她藏身地底,却仍以无形之手拨动天下棋局。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锋劈开雨幕。
“我不是来逃命的。”他低声自语,“我是来写结局的。”
山下,长安城灯火渐稀,唯东宫一角依旧明烛高照。李显彻夜未眠,据报正在召见新任兵部侍郎,密议边防改制。可刘仁知道,那不过是表象。真正的诏令早已通过凤鸣令传至四海:青崖浦的火铳、岭南的毒药、幽州的黑甲骑兵……皆非叛乱前兆,而是**新朝建制的第一步**。
而他手中的《周氏医案》,便是撕开这层伪装的利刃。
翌日清晨,暴雨初歇,晨雾弥漫。刘仁换上旧日御史袍服,径赴大理寺档案库。他持太子少保印信,称奉旨查核乾元七年宫廷用药记录。守吏不敢阻拦,却暗中派人飞报宫中。不到半个时辰,内侍监冯保便亲率禁军围住档案库外围,只等一声令下便强行拘捕。
但刘仁早已料到。
他在库中最深处一间密室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铜钉,轻轻贴向墙角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砖。刹那间,砖面微颤,一道机关咔哒作响,墙面竟缓缓滑开,露出一座尘封已久的暗格。其中整齐码放着十余卷竹简,封皮上赫然写着:“乾元实录?残卷”。
他迅速翻阅,果然发现数处篡改痕迹:原本记载“太后崩于十一月初五”的条目被朱笔涂抹,改为“病逝”,并加盖“永禁宣示”印玺;另有一份太医院联名奏疏,提及“太后假死秘仪已成,请依凤令行事”,却被抽出销毁,仅余半页残片。
“原来如此。”刘仁冷笑,“连史官都成了她的笔吏。”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冯保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刘大人,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刘仁不动声色,将竹简塞入怀中,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出。
“我随你去。”
太极殿内,气氛凝重。李显端坐龙椅,面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殿前跪着两名内侍,浑身是血,显然是受过严刑拷问。冯保立于阶下,低声道:“启禀陛下,昨夜有人潜入慈恩寺,盗走佛塔秘藏。经查验,系刘仁所为。”
李显缓缓抬头,声音虚弱却不失威压:“刘卿,朕待你不薄,为何背朕而行?”
“臣未曾背离。”刘仁直视天子,“臣只是想看清真相。陛下可知,您的母后并未死去?她仍在地下执掌凤鸣令,操控朝局,甚至……操控您?”
满殿哗然。
李显猛地站起,却又踉跄坐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胡说!”他嘶吼道,“母后早已驾崩!朕亲眼见她入殓!”
“那是一具替身。”刘仁平静道,“真正的太后萧氏,藏身昭宁宫已有十年。她用‘驻颜丹’维持性命,借凤鸣令遥控四方势力,甚至连您登基后的每一项政令,都是她预先拟定的剧本。”
殿内一片死寂。
忽然,李显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如鬼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众人震惊。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竟浮现出深深的恨意:“我知道她还活着。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在听着我,在评判我……可我能怎么办?她是我母亲!是先帝遗命中的摄政之人!若我不听话,下一个‘病逝’的就是我!”
刘仁心头剧震。
原来李显并非傀儡,而是囚徒。
一个被亲情与权力双重锁链束缚的可怜人。
“那你为何还要清除异己?”刘仁沉声问,“柳文渊、王?、崔御史……他们真的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