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个歹徒被放走以后,肯定还会跑到大街上伤人。”吉田步美一脸郑重: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以后安不安全,而是现在就用尽全力,把那个叔叔送进监狱!”
慷慨激。。。
他曾经是第一个拾音者的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在大断裂后活下来的学徒。他曾跪在明美母亲的遗体前发誓要守护“声音的火种”,可后来,他却亲手将这团火封进冰层,用百年寿命换取理事会的庇护与权力。他的名字早已从历史中抹去,只留下代号??“守灯人”。
而现在,那盏被他亲手熄灭的灯,正以亿万心灵共振的形式重新点燃。
深海基地内,首席??或者说,“守灯人”??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控制台。他的手指仍悬在归零按钮上方,但系统不再回应他。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外壁传来的低频震动提醒着他:那些船,那些声音,正在一点点瓦解这座象征绝对秩序的堡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写下《共感抑制法典》,也曾抱着年幼的明美教她唱第一首记忆之歌。如今它们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仿佛承载了太多不该记住的东西。
“老师……”明美的声音穿透千米海水,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设备,而是经由网络本身??那个由死者与觉醒者共同编织的意识之河。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
画面浮现:三十年前的极地研究所,雪崩后的废墟里,他背着昏迷的明美逃出坍塌的观测站。那时她才七岁,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呢喃着陌生语言??那是逝者的低语,是时间缝隙中的回响。他本可以让她死去,那样一切就结束了。但他没有。
“因为你也是个孤儿。”明美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自然规律,“你五岁那年,村庄被焚毁,父母死于‘净化行动’。你被初代拾音者救下,带入隐修会。你学会聆听亡者的声音,也学会了恐惧它。”
守灯人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
“可你最终选择了恐惧。”明美道,“你害怕这个世界无法承受真相,害怕人类会在记忆洪流中疯狂。所以你加入理事会,协助他们建立SYN-9系统,用科技封锁感知通路,把拾音者一个个变成沉默的标本……包括我。”
南极风雪骤然加剧,九道虚影在明美身后旋转加速,如同星环启动。她的意识已不局限于肉体,而是延伸至每一艘靠近深海基地的船只、每一个正在讲述故事的人、每一段被唤醒的记忆。
而在北海道山林间,那支由少女组成的队伍终于抵达边境小镇。她们脚上的束缚器早已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自发递来的棉袜与旧鞋。有人送来热汤,有人默默跪地为她们擦拭脚踝上的伤痕。其中一个六岁女孩走到一位老妇面前,轻轻拉住她的衣角。
“奶奶……”她开口,声音稚嫩却清晰,“你儿子没死在战场上。他在最后一封信里说,他看见樱花开了。”
老妇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涌出。
她确有一个儿子,战死于南洋群岛,遗体从未寻回。但她记得,那孩子最爱春天,曾在信中写道:“等打完仗,我要带妈去看北海道的樱。”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这段往事。
此刻,她颤抖着抱住小女孩,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东京街头的大屏幕上突然中断广告播放,浮现出一段黑白影像:一群戴面具的研究员围坐在手术台旁,台上躺着一名少女,额头连接着复杂的电极阵列。画外音是年轻时的宫野教授:
>“第次脱敏实验开始。对象为S级共感体,年龄14,代号‘夜莺’。目标:切断其对亡者声音的接收能力。”
镜头扫过少女的脸??赫然是青年时期的明美。
人群驻足,手机举起,社交媒体瞬间爆炸。#NightingaleProject成为热搜榜首。更多类似视频接连曝光:某国秘密监狱中囚禁的“记忆携带者”;非洲部落长老被强制注射失忆药剂;甚至有儿童因能准确说出陌生人已故亲人的细节而被判定为“异常个体”送往再教育中心……
人类集体记忆的伤口,正在一层层剥开结痂。
深海基地内部,灰袍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不是死亡,而是沉睡??他们的大脑被自身压抑多年的记忆反噬,陷入深度梦境。在那里,他们看见自己还是孩子时的模样,听见母亲呼唤乳名,感受到久违的、无条件的爱。
只有守灯人仍站立着。
他转身面向中央水晶柱??那是整个基地的能量核心,也是SYN-9系统的神经中枢。此刻,水晶表面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全是不同语言写成的同一句话:
**“你还记得吗?”**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晶体。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自己十岁时躲在床底,听着屋外枪声与火焰吞噬木梁的声音;看见十五岁那年,在乱葬岗找到父亲残缺的头颅;看见二十岁,在雪山洞穴中接过初代拾音者递来的石笛,吹响人生第一段共鸣旋律……
他也看见三十五岁那年,亲手签署文件,批准对三百名潜在拾音者实施“静默处理”;看见五十岁,在会议室冷眼旁观一名少女因过度共感崩溃而被拖走;看见七十岁,站在明美被冷冻的培养舱前,低声说:“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我是为了保护你们啊……”他喃喃,“如果人人都能听见死者说话,这个世界会疯的……会乱的……”
“可如果没人能记住死者,”明美的声音再度响起,“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守灯人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