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
催促,催促,再催促。
明克勒熬了一天又一天,在海岸的园区里兜兜转转好像个从零号车间里溜出来的改造员工,被陆锋一路骂着娘从保安队里保出来好几次之后,终于盼到了季觉可以出发的消。。。
夜色如墨,浸透了天枢城的每一条街巷。风从地脉深处吹来,带着熔炉残余的余温与尘霾未散的气息,掠过协会高塔的尖顶,发出低沉呜咽。楼封站在传送基盘边缘,手中那叠手稿沉得像一块铅,压得他肩胛生疼。可他知道,这重量并非来自纸张??而是来自那些字里行间悄然流转的命运。
他没有立刻离开。
脚下的符文阵列仍在微微震颤,星芯的能量尚未完全消退。他回头望了一眼祖纳办公室的方向,灯火已熄,整座建筑如同一头疲惫至极的巨兽蜷缩在黑暗中。方才那一幕幕在他脑中反复回放:祖纳颤抖的手、程婉翻找手稿时近乎癫狂的动作、贝尔挥笔如刀般将变造一系的基础理论塞进尘霾传承……一切都不合常理,却又严丝合缝地拼接成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
“灾兽。”楼封低声呢喃,舌尖触碰这两个字时竟泛起一丝铁锈味,“为什么是灾兽?”
他忽然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踏入工坊的情景。那时季觉还在,胡鉴程婉还未死,贝尔也还只是个躲在角落抄录公式的小学徒。他们研究的是纯度提升、灵质重组、能量闭环……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炼金”本身展开。而灾兽?那是幽邃组才会碰的东西,是禁忌中的禁忌,是生命被扭曲后诞生的怪物,是连协会都不敢轻易命名的存在。
可现在,它却成了尘霾工程的核心目标。
楼封猛地攥紧手稿,指节发白。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对局势毫无感知的庸人。他看得出,这场交接远不止“传承”那么简单??它是某种计划的启动键,是一场风暴前最后的平静。而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到底卷进了什么?”他自问,却没有答案。
传送阵光芒渐灭,四周重归寂静。楼封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他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天枢总部的档案馆。那里藏着过去百年间所有公开与半公开的研究记录,哪怕是最隐秘的项目,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灾兽真的和尘霾有关,那就一定有痕迹。
***
与此同时,贝尔正坐在自己狭小的工坊里,面前摊开着三份文件。
一份是尘霾传承的完整抄本;
一份是祖纳亲笔撰写的《炼金术七部基础探讨历年汇总》初稿;
第三份,则是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墨水圈出了七个地点,每一个都标注着“失联”二字。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边缘,眼神冷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第七个点也断了联系……”他低语,“三年内,七个灾兽观测站全部失联,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协会装聋作哑,幽邃倒是动作频频,可偏偏没人敢提‘同步率异常’这个词。”
他冷笑一声,把地图折好收进怀中。
窗外,月光洒在实验台上,照见一瓶缓缓旋转的黑色液体??那是他用尘霾残渣与少量灾兽组织样本混合提炼出的产物,代号“影髓”。据初步测试,它能显著增强造物的自我修复能力,甚至让死物短暂产生类意识反应。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每当“影髓”激活时,他会听见声音。
不是幻听,也不是精神干扰。
那是某种低频共振,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的一声叹息。他曾尝试录制,却发现任何仪器都无法捕捉那段频率。只有亲耳听见的人,才能感知它的存在。
“你听见了吗?”他曾问过程婉。
对方沉默良久,才点头:“像……有人在哭。”
贝尔当时没再追问。他知道,一旦开始听见那种声音,就意味着你的灵性结构已经开始与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产生共鸣??或者说,被选中。
而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尘霾,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炼金副产品。
它是钥匙。
是打开某个不该被开启之门的钥匙。
而灾兽……很可能是门后的守卫,或是囚徒。
“季觉当年究竟看到了什么?”贝尔喃喃道,“你宁愿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把这条路铺下去……你到底预知到了什么?”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季觉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导师,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仍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
“别信协会……也别信幽邃。等‘天命之上’觉醒的时候,只有你能挡住它。”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开始懂了。
***
两天后,楼封终于在档案馆最底层找到了那份编号为X-0739的绝密报告。
标题只有四个字:《灾兽起源假说》。
作者栏写着两个名字:胡鉴?程婉、季觉?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