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辽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斜靠着船,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盏,他喝的面不改色,仿佛早就习惯这种辛辣,眼神没有离开纯以宁分毫。
看着一盏接着一盏喝的涂山辽,纯以宁也来了兴致,若这是人间的消愁神药,那在自己身上应当也是有作用的。
学着对方的样子,纯以宁也为自己满了酒。
第三盏时,船被夜风推的晃了晃,纯以宁扶住案机的指尖已经发软,晃动的烛火在眼底荡成层层波。
“怎么还是会难受……”
头脑愈发混沌,纯以宁皱着眉嘟囔着,伸手颤颤巍巍地又为自己满了酒盏。
天上的月亮像是掉进酒盏里,纯以宁撑着案几要看清这轮坠落的明月。
涂山辽突然伸手撩开了纯以宁垂落的鬓发,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耳尖。
突如其来的触摸让纯以宁心底一颤,握着酒盏的手抖了抖,绯色的酒液顺着案几纹路蜿蜒,洇湿了两人的衣衫。
“醉了?”
涂山辽取走纯以宁攥着的酒盏,她懵懂地抬起有些沉重的头望进涂山辽的眼中。
“醉?”说罢,她也不纠结这个词的意思,又轻轻念叨了句:“我想酉酉了。”
纯以宁身上散发着桃花的甜腻,涂山辽看着她摇晃地几乎要砸到案上的脑袋,连忙伸手托扶,柔软的脸颊顺着掌心,在涂山辽心口激起了滚烫的涟漪。
“涂山辽,我想酉酉了。”
手中滚烫的脸颊微动,声音含含糊糊的传来。
涂山辽轻声回应:“我知道。”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好难过。”
“我知道。”
……
“涂山辽……”
“我在。”
“你这个消愁的神药,一点也不神。”
涂山辽没有说话,他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看着瘫在自己掌心的脑袋,眼神复杂。
“涂山辽!”
原先呓语的女子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头来,“我好难过!”
手中柔软的触感突然离开,晚风将滚烫的掌心逐渐冷却,涂山辽手指微动,触到的仅只有风而已,心口也变得有些空落落的。
纯以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望向水中:“酉酉?你回来了吗?”
“纯酉酉!不能说话不算话,赶紧出来!”说罢,她甚至俯下身要跳进水里。
船猛地一晃,涂山辽撑着案几倾身过来,一把搂住了纯以宁的腰将她按在怀里坐下。
长生辫扫在纯以宁的脸上,她只觉得有些痒,不耐地挠了挠脸颊,被锢住的纯以宁倒也不乱动了,微睁着眼睛盯着涂山辽。
纯以宁:“涂山辽。”
涂山辽:“嗯。”
纯以宁:“这样不舒服。”
“……”涂山辽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将纯以宁横抱在怀里。
谁知刚坐好,纯以宁就像小孩似的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熟悉的气味涌入鼻子,涂山辽的身子一僵,抱住自己的姑娘先一步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