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立刻站了起来。
“谁?”楚王命,“让他进来。”
昭阳宫来的是一位云贵妃身边的亲信女官。她低着头迈进房门,一礼后便回道:“大姐儿发了高热,娘娘请殿下立刻入宫。”
“怎么突发高热?”楚王站起身,“昨日不是还好着。”
“这里不便细说,还请殿下先入宫为好。”女官道。
楚王没再多问,几步走出房门。
女官忙跟上去。
但这里是新来的娘子的屋舍,出门之前,她不免向后多看了一眼,正撞见新人抬起的脸。
这、这——女官的脸顿时失去了镇定恭谨,嘴张成了一个很大的圆——这人不是——
这是青雀到楚王府后,见到的最夸张的震惊表情了。
到女官走远、看不见房间里的时候,她没忍住,侧过脸,轻轻笑了一声。
侍女们围了上来,恭声问:“娘子现下要做什么?是沐浴,还是?”
“先把我的画再添几笔。”青雀心里高兴,只是碍于大姐儿正发高热,没有表现出来,“然后再洗澡。”
这还是她来楚王府后,第一次自己过夜。
虽然与楚王欢好很快活,没有一瞬不在快乐,她也喜欢和他同寝,可与他同处一室,她总是还会有些不自在的。
他不在,她就不必从用过晚饭就等着他“宠幸”,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误了他的时间,甚至招来祸患。这个晚上,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辰睡就什么时辰睡,所有时间都是她自己的。
多好啊。
画下今晚的最后一笔,青雀端详了片刻,正在想明日该怎样落笔,有人快步进来回道:“娘子,柳孺人来了。”
“快请!”青雀忙说。
她迎出去,柳莹也快速地走过来。
四手交握,不待青雀相问,她已开口说:“听闻宫里来了人,殿下就走了。若是宫里这次来人与大姐儿有关,不知娘子方不方便透露一二。若不方便,我也不愿为难娘子,只当我没来过。”
“这……”
青雀想一想,握住她的手向里请,一起来到严嬷嬷面前。
柳莹心领神会,当着严嬷嬷的面,又把话问过一遍。
“原来是为这事。”严嬷嬷叹道,“是该告诉孺人一声:大姐儿发了高热,所以娘娘叫殿下立刻入宫。”
“原来如此……”柳莹喃喃。
“那位女官没说大姐儿是为什么病的,但没有特地去找孺人,想必和你无关。”青雀宽慰道。
“只盼着大姐儿能早些养好。”柳莹点了点头,颇有些心绪重重。
她并不多留,连番道谢后,便告辞回去。
青雀坚持送她到院门。
“方才,真的多谢你。”虽然已经道谢了数次,柳莹仍然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我——”
“孺人不必再客气了。这于我,不过举手之劳,也并不是我告诉的孺人,却或许能让孺人安心睡个好觉。”青雀低声,“我……再说几句逾越的话:选孺人抚养大姐儿,是殿下和娘娘定的。现在人还没来,有什么事,应也与孺人无关……别太烦恼了。”
“我明白,我明白……”柳莹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去了,你也快睡吧。”
正是起风了。
“夜里凉,别为我冻着了身体。”
青雀目送她走远,回房沐浴,准备安寝时,楚王已在大姐儿的床前看了许久。
这个还不满三周岁的孩子,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她;这个宋权的孩子,生得和她母亲已有六份相像;这个烧得满面通红、嘴里含糊说着梦话的孩子……
“上午才说要送她回王府,下午就烧成了这样。”云贵妃轻声说,“你父皇要来了,你想好怎么说话。”
皇帝果然很快到了,来得比云贵妃预料的还快。她忙迎过去:“边防大事要紧,我们又让陛下烦心了。”
“不必说这些话。”皇帝摆手,快步走入大姐儿房中,边问,“太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