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派人刺杀臣,臣动手抽你,两者算是扯平了。”
这次的事就这么被揭过了?
武祈宁眨了眨眼,又是一滴泪珠砸落,滴在宋时微冰冷的手上。
“这场谋划你几乎没有出现什么披露,做得不错。”
“当街刺杀臣搅乱局势,趁乱劫狱。哪怕劫狱不成,御林军封城搜查时,世家之人短时间内也不敢有所动作。王大人的命也就暂时保住了。”宋时微将剑扔在地上,倚在她的床榻上,咳嗽了几声,慢慢地分析她的所作所为。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错估了敌方的消息获取程度,这是致命的弱点。以至于如今,全盘皆输。”
殿外惨淡的月光微微透进来,洒在宋时微苍白的脸上。蹙起的眉目,严厉的眼神,她一句句点评着武祈宁的所作所为。
在这一刻,她宛若一个普通的师傅,悉心教诲着她的徒儿。
“太傅。”武祈宁恍惚了下眼神,轻声喃喃着。
宋时微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武祈宁愣了愣,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随后停在原地,警惕望着她。
见宋时微没有什么动静,她又挪了两步,短短几步的距离,她竟花了数分钟,最终,她来到了她身边。
一屁股坐在床的另一头,跟她隔了老远。
宋时微再一次端详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紧绷警惕的身体,垂头闷声的自责。
她跟那个孩子不像。
那个孩子是天生的帝皇,心思缜密,谋定后动。
示弱时,她会忍辱负重,伏低做小,断不会为了一没甚用处的臣子暴露自己积蓄的力量。若她做了,那便是有120分的利益。
她所行所为,每一步皆有深意,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哪怕她再恨她,恨那个薄情寡义的帝王。
也从不担心没了她之后的皇朝。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她会收拾掉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为了史书记载的名垂千史,她会肃清吏治,给那些百姓一个好的未来。
这一点她一直都很确信。那是她养出来的最出色的狼王,她只是被自己反噬了。
而这个孩子,心思柔软得不像个帝王。
大体试出她的秉性后,宋时微提着剑走出了殿门,沉声落下一句话。“这些天在永宁殿好好歇着吧。”
宋时微瞥了守在门口的玄鉴一眼,沉声道:
“她手上有剑伤,帮她处理一下,这些天看好她。”
“是,大人。”
微敞的大门再一次关闭,武祈宁孤身一人坐在床榻上,幽幽望着宋时微的背影。
不知她塑造的这些秉性,太傅可还喜欢。
低调的轿辇在掩护下回了府邸。
宋凛凝重地将宋时微扶下了轿辇,安放至床榻上,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烫得吓人。
接连不断的人手从太傅府邸四散而去,征集京城各世家府邸上有名的医师。数夜灯火通明。
一连发了几天的烧,宋时微告了许久的假。太傅府外马车络绎不绝,皆是前来探望的。
丞相刚从太傅府出来归府,他招来返回的医师,沉声问道:“太傅伤得可重?”
“左肩上一道剑痕,确实是被人刺杀了。脉象上,急促浮动,受到惊吓。确实伤得严重。”
丞相屏退医师,招来自己的心腹,细细商讨。
“看来此事跟她没关系,查一下,哪个没脑子的又去刺杀她,叫他将人手割了头送过来,自己有多远跑多远。待她反应过来,本相可保不住他。”
心腹点了点头,沉声道:“天牢那边救火后拖出来几具焦尸,有几具是我们的人,一具焦尸身形与王玉清相似,应该是她。”
丞相懒懒点了下头。
许是天牢防卫严密,他们一时无法击杀,只得放火,只是自己被那群侍卫发现,没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