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突然意识到一点:各地矿脉特性千差万别,青鸦胆石与龙鳞方解石的配比须随矿质时时调整。
这几十年的火候经验,岂是几张薄纸能道尽的?
非得守着冶炼炉手把手教习不可。
我狠狠一跺脚,布鞋踩碎了一片飘落的刺桐叶:“此地无人识得我面目,我的功夫很犀利,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结果了他,牵连不到你头上——新宋还需要你这双巧手。你想活屠了他,哪那么容易?狻猊军一般老卒都是百战精英,他又是指挥使,而且他害了宝珠,必然对你格外警惕!”老地主突然怪诞一笑:“我说呢,他在我这儿从不碰茶水。可我是发了毒誓了的,必须……”
我凑近他耳边:“他死以后,家眷再无人看护。你将来想怎么报仇,都可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觉其中的冷酷。
他喉结在层层肥肉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微微颔首。
“给他的喜帖已经送过去了?”
接下来的商议在树影婆娑中进行。
令指挥明日来陈府参加婚宴时,我暗中记住他的模样,大后天在从他家宅到兵营的路上发动突袭——那一路皆是闹市,杀完人便可混入人群遁走,远离此地。
我这两天都不会出府,尽量少现身,明日新婚嘉禧也只在圆房之时直接入洞房,那时宾客都散了。
我最大的依仗,是此刻在正常时空里,明日此时我正在青云门习武——当然,这话我没和他说,只道自己与此地素无瓜葛,数年之后事过境迁,谁还记得一个过客的模样?
“我帮你报仇,有两个条件。”我竖起两根手指,月光在指甲盖上划出冷光,“其一,辽兵屠城时尚知不杀车轮高的孩童。他家中若有婴幼儿,……”话未说完,见他眼中凶光又起,我坚持不松口:“你要知道,他应该只是奉命行事!其二,云青铜的生意我会全力相助,你该挣多少是多少,我只要新宋能得到足够的云青铜!”
夜风突然转急,刺桐树的枯枝在月光中张牙舞爪。
老地主脸上的横肉抽动几下,终于缓缓点头。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命运的车轮在我们之间碾过,留下深深的辙痕。
“我挣钱还有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肥硕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似乎没有支撑,声音空落落的:“报了仇,老夫就再无牵挂了。”我一怔,随之气结,“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眼神散漫地看着我,“唔,再帮新宋改进一些云青铜的提炼之术,我答应你了——可是,我说不好,你知道我在吃'断忧散',每次吃了便能见到她,只是量越来越大!”
说罢摆摆手便要回去歇息,他这幅神态,再加上他刚才所说的会带上幼子与宝珠在天上重逢这话,真把我弄傻了。
“你得戒掉断忧散了,你还有未成年幼子,还有这么多妻室,还有一番抱负……”
“宝珠十四岁便爱上我了,五年之后我才娶了她,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她在古井中,肯定最后一声叫的是'爹爹'……”他像是完全走不出来了。
“秃老鳖,她最后一句必是让你照顾好你们的孩子狗毜!”我再也忍耐不住,向他怒喝道。
“我会带上他,我们一家三口在天上重逢。”
“你……你太自私了!”我一时绝望,束手无策,大声说道:“你若真那么做,你的宝珠在天上,必然不会见你!”
夜风吹得廊下的灯笼剧烈摇晃,在我们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这老货最后只得说:“他还有哥哥,还有其他的姨娘……”
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家三少爷?你自己儿子什么秉性你不了解?!”他耷拉着眼皮,不再理我。
“……你不是说凝彤长得很像宝珠吗?”
他微微抬了抬眼睛,又是一幅死人相。
“老淫棍!还是色心动了!”我强忍着心头绞痛和别样的自虐快感,从牙缝里挤出猥琐的笑,“明日,你摘了她元红之后,想怎地都行。闹洞房我选的可是'卷喜舌',十娘还说,你最爱看女子穿开档包臀情丝长袜,会直接从那缕空处捅进去,一边肏弄,一边按着我脑袋,看你在凝彤的宝穴内进进出出,喝你们俩的爱液——你可是最享受夺人所爱的快感!”
他嘴巴蠕动了半响,终于启齿:“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戒掉。”
“你说!”
“你不是自称相信格物之说吗?能不能……让凝彤穿上,”他突然别过脸去,后颈的肥肉叠出三道褶子,“穿上宝珠当年嫁我的喜服?”我耳中嗡然作响:大婚之夜竟要穿殁者之服,这老怪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