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不欲惊动地方、微服私访的苏宁及其护卫。
时值红薯藤蔓疯长、马铃薯花期刚过的时节。
苏宁蹲下身,仔细查看作物的长势。
他随手拨开一株红薯的根部,看到已经开始膨大的块茎,微微点头。
又走到一片马铃薯田边,观察其植株是否健壮,有无病虫害迹象。
他的动作熟练,目光专注,引得田间正在除草的一位老农直起身,好奇地打量。
“老丈,这海外来的物件,长得可还顺手?”苏宁站起身,用带着些许官话口音的吴语温和地问道。
老农见其态度谦和,便也放下了戒心,拄着锄头叹道:“这位相公是问这‘番薯”和“洋芋啊?长得倒是旺相,比稻子省水,也不太挑地。官府发的种,说是能亩产数千斤,就不知是真是假喽。只盼着秋天收成时,真如官府所
言,能多些嚼谷。”
苏宁与老农攀谈起来,从种植的辛苦,到赋税的交纳,再到家中儿女情况。
他问得细致,老农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这开荒。。。。。。”老农指着远处一片明显是新垦的山坡地,那里树木已被砍伐,露出了黄褐色的土壤,“官府鼓励是好事,多了几分地。可大伙儿心里也嘀咕,那山坡上的树砍了,一下大雨,黄泥水就往下冲,山下好些水田
的沟渠都淤了。长远看,不知是福是祸啊。”
这番话,与苏宁在衙门里看到的颂扬开荒政绩的文书,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他眉头微蹙,记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身着皂隶服色的差役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为首者手里拎着一面铜锣。
村民们见状,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畏惧和无奈的神情。
“收‘火耗了!收‘火耗了!按亩加征,都赶紧准备好铜钱银子!”差役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吆喝,语气颇为蛮横。
苏宁眼神一冷。
“一条鞭法”明文规定赋役折银,旨在杜绝额外盘剥,这“火耗”虽难以完全禁绝,但如此公然,且态度恶劣地征收,显然超出了他的容忍限度。
起初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走上前去,平静地问道:“几位差爷,这“火耗’是奉了哪里的公文?加征几何?”
那为首的差役斜眼打量了一下苏宁的布衣装扮,不屑道:“哪里来的酸丁,也敢过问官差办事?这是历来的规矩!快快闪开,莫要妨碍公务!”
苏宁身后的护卫眼神一厉,正要上前,却被苏宁以眼神制止。
他依旧语气平和:“据我所知,朝廷推行新法,正为革除此等陋规。尔等如此行事,就不怕上官追究么?”
“上官?”差役嗤笑一声,“在这吴江县,我们老爷就是上官!你再多管闲事,便将你锁回衙门治罪!”
听到此处,苏宁缓缓从怀中取出他的总督关防印信,亮在差役面前,声音陡然转厉:“本督便是苏宁!我倒要看看,吴江县令,如何治我的罪!”
那小小的印信,在阳光下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几名差役瞬间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总………………总督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冲撞大人虎威!大人饶命啊!”
周围的村民也惊呆了,随即纷纷跪倒,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刚才还在田头和他们拉家常的“年青士子”,竟然是权倾东南的浙直总督苏制台!
苏宁没有理会求饶的差役,而是转身对村民们说道:“诸位乡亲请起。‘一条鞭法乃朝廷德政,旨在减轻尔等负担。此等胥吏,借机盘剥,本督定严惩不贷!自即日起,浙直之地,严禁任何未经核准之额外加征!尔等若再遇
此等情事,可直接向府衙乃至南京总督府申诉!”
此言一出,村民感激涕零,高呼“青天大老爷”。
苏宁随即命护卫将这几名差役押送吴江县衙,严令彻查此事,并追究县令失察之责。
同时,他根据老农反映的情况,下令各地官府,对新垦山地必须规划保措施,严禁过度毁林开荒,违者重罚。
这次看似偶然的微服私访,让苏宁真切地触摸到了新政在基层推行中的变形与阻力,也让他体察到了政策可能带来的潜在生态隐患。
他深知,宏大的蓝图需要落于细微之处,而民心的向背,往往就藏在这田埂间的对话与胥吏的跋扈之中。
带着更深的思考与更坚定的决心,苏宁继续了他的乡野之行,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江南的沃土与百姓的心坎上。
接着苏宁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大批阴奉阴违的官员,也在浙直建立了大明的信访制度。
而苏宁也是用这一系列的雷霆手段震慑了浙直官府,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阴奉阴违。
此时官场和民间都在议论,苏宁可比以前的那个胡宗宪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