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微哑:“担心她寻你事头。”
沈玉姝抿唇笑了下,似乎仰了点头:“殿下随便派个人来,她就不敢说话了,何至与让殿下亲临,免得沾一身腥。”
她句句尖锐,不知在跟尚珏较劲还是自己较劲。
尚珏忽的伸出手,大拇指指腹在她下唇重重碾过,把苍白的唇都滚出一层血色。
他眼皮窄薄,刻意压着看人时显凶。
此时他敛着眼皮,一瞬不眨地盯着沈玉姝,好似咬着牙:“你一定要和孤这么说话吗。”
“我是为殿下考虑。”
她一口一个殿下,几乎实在和他划干净界线,一点不沾碰到他的寸界。
但其实,尚珏以前听见她喊自己“东家”“公子”“太子”任何一个笼统称呼时,都有一股不得满足的荒谬感,更遑论如今满口“殿下”。
“为孤?”尚珏平静复述沈玉姝的话,悬在她唇角的指腹停了一瞬,忽然一转紧攥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夫人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线?”
沈玉姝被攥得生疼,敏感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大块。
“这不好吗,难道殿下最开始不就是为了和我划清界线,忧心污了你的光风霁月?”沈玉姝心口生疼,却又在嗅到空中飘来他沉淡气味时忍不住安定心软。
这话她从始至终都未曾与尚珏说过。
沈玉姝最近莫名的敏感,将那段狭窄短促的记忆想了又想,品出这几分答案,心里忍不住的委屈。
她本不想与别人说,觉得有几分羞耻,却在今夜,对着细致、步步紧逼的尚珏,无端忍不住了,满腹委屈倾泻一个口,被她骤地打住。
她一双漂亮稚纯的鹿眼红了一片,包着一汪泪,落下来时烫坏了尚珏手背皮肤。
他手一抖,又舍不得放开她。
力气稍一松,就被沈玉姝躲
开了。
尚珏感受空落的手心,追着贴上她冰凉的脸,用指腹轻揉的擦掉她纵道泪痕。
“你在想什么。”尚珏良久哑着开口。
“我怎么舍得和你划清界限,难道不是夫人一直对我弃若敝履吗。”尚珏另一只手在沈玉姝肩膀寸尺高的地方悬了又悬,大抵是想拥她,却被他转而压下这个念头。
“我恨不得把你揣在怀里,上朝述职都带着,让你只看着我只有着我。”尚珏注视着沈玉姝闪躲的眼睛,声音顿了一下,“——你说我忧心那点名声?”
沈玉姝哑口无言。
她无端的敏感让她在清醒时也不免几分哀泣,如今像被灌了雨的干涸土地,得了满足,生出后觉的尴尬。
她知道她钻了牛角尖,觉得尚珏隐了身份接近她,是因为担心弟妹一层关系,怕被说了闲话。
尚珏的话将她的牛角尖尽数打破,让她心安的同时生出几分难堪,耳朵红了一片。
尚珏却丝毫没有在意“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问题。
沈玉姝只听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忽的,她的耳尖被冰凉的手背贴住、降温。
沈玉姝怔着抬头看向尚珏。
“夫人,你没有你想的抗拒我。”尚珏敛着眼,陈述着他看见的事实。
沈玉姝生出几分怒气,背在后面的手一推,推开了房门,退后半步躲开了尚珏的桎梏。
“太子殿下僭越了吧。”沈玉姝咬着唇肉,微扬着头看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像一个耍赖的孩子,只字不提自己先前的失态,一股脑把责怪丢在尚珏身上。
尚珏轻笑一声,不责她。
“总算不和我客气了?”他好心情的扬着声调。
沈玉姝闻言怔了一下,意识到落进他织就的陷进里。
她咬了咬后牙,偏眼躲开他的视线,看向屋内的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