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房间摆件不一样,她找了一圈才找着角落的香漏,定睛看去已经辰末了。
沈玉姝转回眼,眼前全是尚珏被雪倒的光映出来的影子,推开的两扇门一左一右落在她身边,叫她无从所遁,只能被迫立在名为尚珏的空间里。
她轻轻敛了一下下巴:“殿下还有事吗,夜深了,我该睡了。”
这句的“殿下”,在尚珏耳朵里,无端没了先前冷硬的分割感。
他本要再追说什么,视线忽的凝在她脖间露出来的一小截黑绳上。
他愣了一瞬,话在喉间滚了一圈,咽了下去。
尚珏勾唇一笑,轻轻耸了肩,极有风度地退后一步,“当然。”
他这一动,便落在游廊中间,两人中流动了几寸风。
“我听说你今日一直在吐,后来又睡了一天,现下怎么样?”尚珏站在那,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妥帖的兄长。
沈玉姝怔了怔,没想到他说的还有事就是这个,于是她答:“没事了,应该只是着了凉。”
“那就好。”尚珏道。
“祝夫人一夜好梦。”尚珏轻倚在廊柱侧,唇角噙着笑,又喊她“夫人”,“明日启程,我叫陈肆来喊你。”
换言之,就是让她安心地睡就好。
沈玉姝轻点了一下头,看着人不缓不慢地走远,先前走来时肩上的落雪化了干净。
她的眉头微微拢起。
无从来的,那句“夫人”,让她觉得今夜仅是个开头的样子,像喧嚣的战鼓。
第56章第56章“为夫人做的话,自然是……
不知是有事绊了脚还是替沈玉姝避嫌,尚珏第二日并未真遣了陈肆来唤她,而是东宫的一个大宫女。
宫女名唤雪青,一早替沈玉姝端了热水青盐来替她盥洗。
沈玉姝对这种的服侍有些不适,便下意识侧手挡开了雪青要伺候的手,自顾盥洗更衣毕。
雪青跟一旁许久,大抵是怕她误会,想了又想还是低低解释道:“太子殿下一早被陛下唤去了,不曾得空,便派了奴婢来伺候姑娘。”
沈玉姝对镜整理盘扣的动作陡然一顿。
即便她不去说,尚珏的名字也总是如影随形。
雪青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姑娘别怪殿下,殿下念着寻姑娘,第一就是推拒,没拒成,不知是哪儿出了事,急得很。”
沈玉姝无奈地透着镜子看她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委婉让雪青安静的意思了。
倒也并非是对雪青有意见,只是单纯的,沈玉姝被尚珏扰得头疼,像钻进了死胡同,她找不到出路。
结果偶尔有人趴在墙沿上指着东南西北说往哪走,事实上只是在无数次提醒她“走错路”了而已。
沈玉姝凑近有些模糊的铜镜,将脖间一长段黑绳细细塞到衣襟下。
雪青视线在黑绳低一闪而过的黄铜色坠子上顿了一顿,收回视线,讷讷“哦”了一声。
得了老实的回复,沈玉姝总算得了清净,收拾过东西便领着她往马车处走去。
止马碑处聚了不少人。
沈玉姝没停留,确认了昨日马车的位置后就要往那走,半路却被突然冒出的人挡住。
陈肆为忽然的莽撞有些不好意思,他抓抓脑袋:“殿下让属下带姑娘去另一驾马车。”
“不去。”沈玉姝半张脸埋在大氅兔毛围领里,露出一双被风吹得红彤的鹿眼。
陈肆牙酸道:“何家两个小姐被骂了一顿,现在在一辆马车——小姐您昨日乘的马车上,陛下将宁王妃迁出到了宁王殿下马车里。”
言下之意就是,那驾马车里只有三个人,何书仪何之纯还有席雯。
陈肆又道:“殿下给小姐您腾的是新马车,临去城里买的,殿下不在里头,他在御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