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士元坐在她身旁,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微微张开了口,可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双眼便已变得湿润,一行眼泪径直地流了下来。莫士元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哄道,“红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红绫靠在他的肩上,忍着眼泪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如果我爹真的醒不过来,那我岂不是活生生将他气死了。”
莫士元揽过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道,“怎么会呢,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段伯伯身体一向不错,定可以醒过来的。”
他一边安慰,一边在心中反复回想段红绫所说的一切。既然段不祥是庆王的暗卫,那他会不会也是当年庆王派来追杀父亲那批人的其中之一呢?
若真的如此,那杨叔叔的死,难道与段不祥有联系?
段红绫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喃喃道:“早知如此,我就不问关于那银镯子的事了……”
她哭了一会,便坐直了身子,抬手抹了抹泪,“梅青的身份有消息了么?”
“义父那边查到,梅青确实进过虎威军,但他只待了三个月就逃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其实有一件事他想不透,那便是如果梅青真的是庆王的人,那庆王又为何让段不祥除掉梅青?
段红绫也有思索过这个问题,“或许是梅青另有所谋,又或许是梅青有庆王的什么把柄,总之,按照现在来看,梅青只与庆王有联系,看来庆王真的与北戎人在暗地里苟合,以神仙丹祸乱大周。”
“那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
她皱起了眉头,缓缓道,“如今只有我爹的证词,旁人定是不信,我们还是得找出更多的证据才是。如今岳剑和平安都在武德司,便是最好的时机。”
段红绫已经让孙捕头安排了人守在段不祥门外,有任何的动静,她都能知晓。
“实在不济,我们还可以拿平安做筏子,逼庆王认罪。”
只是,如果还有别的路可走,她实在不想用这样的法子。
方才稍稍哭了一场,她的思绪清晰了许多,又问道,“静一法师这几日可有说过什么?”
莫士元忽然脸色微变,“确有一事我得告诉你。”
如今梅青已死,静一法师得知后,顿时面如死灰。其他信徒已经被放了出来,剩下他与洛伯二人还在监牢之中,静一法师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只不过,他所知道的事情,莫士元早已查了出来。
故而,他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静一法师见状又道,“大人,我还知道梅青的妻儿在何处。”
莫士元连忙竖起耳朵,如果能找到梅青的家在哪里,说不准能在他家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来指认庆王。
只不过,静一法师所说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梅青的妻女都住在京郊的碧月山庄,但这应该不是他的家,”静一法师咽了咽唾沫,“因为我有一回在茶馆偷听到,那两个北戎人让梅青安分些,还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又问梅青有什么话要捎回去的。”
“我看梅青的样子,像是被胁迫了一般。”
段红绫不禁问道,“碧月山庄?我差人去查一下这是谁的宅子。”
莫士元面带踌躇,犹豫道,“不用了,我……我知道这是谁的宅子。”
“这庄子,是我义父的。”
“啊?”段红绫怔住了,梅青怎么会跟李福全扯上关系?
莫士元从没想过,李福全会跟神仙丹的事情有关,可是静一法师又没有理由编出一个假话来骗自己。故而,他心里头也是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春日将近,可武德司上下的气氛却如冰冻一般。段红绫在县衙照顾了段不祥两日,幸而他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方一睁眼,她便笑道,“爹……你觉得怎么样了?”
段不祥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不忍道——
许多事情因自己而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来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