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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红妆(第2页)

“不可能抛下你。”李锦期听见自己这样说。

山腰上稀稀拉拉的树算不得粗壮,却成了减缓冲击的屏障。等她们终于停在半坡时,李锦期的手背已经划出十几道血痕,靛青衣衫沾满泥土和碎叶。迟来的药效此刻反倒成了麻药,她拖着颜晞往山脚挪。远处村落的轮廓浮在暮霭中,她却转身扎进相反方向的密林。

“别睡啊蓁蓁。”李锦期声音哑得不成调,像砂纸磨过生锈的刀背。颜晞的呼吸越来越轻,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渗血的虎口,痒得钻心。后面的喊叫声忽远忽近,像群饿极的豺狗。

李锦期声音发着抖,她昨天想了很久很久,那就是怎么才能一齐救出颜晞和阮流筝呢?若是她和颜晞不先走一个,商时序和谢共秋不可能同时顾及她们三个,就算是谢共秋有心也无力,所以,她必须得先保证颜晞活下去。

黑暗终于彻底吞没山路时,李锦期把颜晞塞进个岩缝。她摸出那个烟花讯筒时,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铜管上面还留着颜晞的体温。

引信迸溅的火星照亮她最后清醒的视野。李锦期跌跌撞撞往回走时,觉得自己的魂魄正从七窍往外飘。那些树影在药效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精怪,唯有掌心被碎石硌出的疼痛,像根拴住风筝的线。

火把的光亮围上来时,她故意踢响一丛枯枝。村民们愤怒的脸在跃动的火光里忽明忽暗,有人用麻绳捆她手腕,粗硬的纤维勒进先前磨破的伤口。李锦期垂着头,从散乱发丝的间隙里看见几双草鞋转向岩缝的反方向。

“分头跑了!”村长的烟袋锅子敲在她肩上,烫出个焦黑的洞,“先带着这个回去!”

她被推搡着走过田埂,稻茬戳进裸露的脚踝。喜婆的鼾声从祠堂里传出来,混着村长那句"没用的东西"的咒骂。然后转头对一人道:“去把仁强家的媳妇叫来。”

有人提着灯笼去叫人,昏黄的光晕在石板路上跳,像只将熄未熄的萤火虫。李锦期再也忍不住合上了眼。

再醒来时,身上的钝痛让李锦期恍惚了片刻。阮流筝执眉笔的手悬在她眼前,笔尖的黛粉簌簌落在地下。这间贴着囍字的厢房透着股陈腐的味道,混着新刷桐油的味道,熏得人太阳穴直跳。

“我不是说了会找机会放你们走?”阮流筝的叹息轻得像片羽毛。她蘸水的帕子擦过李锦期身上的血痂,凉意渗进皮肤,“你们乱跑什么?”

阮流筝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姑娘,此人眉毛生得极好,平顺弯翘如远山含黛,根本无需多添笔墨。

“我可以相信您。”她声音很轻,却让阮流筝的手顿了顿,“但若您因我们出事,我怕是也只能去阎王殿里谢您了。”

阮流筝转身拿出一件火红的嫁衣帮她穿上:“先梳头吧。”

火红的嫁衣被抖开时扬起细小的尘埃。那不过是件染坏的荨麻布衣,粗粝得能磨破娇嫩的手腕。没有金线刺绣,唯有几片枯叶缝成的凤凰纹样。

李锦期任阮流筝解开她的发带,李锦期乌发散下,红衣显得她气色更好,只是身上有几处作痛。应该是淤青了。

看她不吵不闹,阮流筝倒是想多说几句了,她压低声音:“今晚梳妆好,你们会先去龙王庙主堂拜堂成亲,你们跑不掉,然后再‘入洞房’,就是会把你们锁在一个屋子里,等第二天把你们扔在木船上,脚上绑上大石头,投到渡江里,等到船沉下去,你们就献给了龙王,等‘洞房’时看守的人换班,我来放你们走。”

李锦期有注意到,她给自己梳的发髻并不是很隆重的款式,因为发饰过少,李锦期还梳着姑娘头,分成两束头发,一半的一半输成麻花绑住另一半放在肩膀后面,散开的就向前面,绑住之处挂上纸红花,用短木簪固定住。

最后还有一个纸的红盖头。

李锦期问:“你不绑我了吗?”

阮流筝摇摇头:“绑不绑的,他们都知道你跑不了。”

李锦期又问:“你干过很多次这种事吗?”

帮着李锦期打理衣角的手一顿:“嗯,但是他们不信我。”

李锦期点点头,起身,让阮流筝挂上盖头,牵着出门。

开门前,她的声音透过模糊不清的纸盖头:“我相信您。”

外面早就有一大堆人等着了。

有几个农妇还欣喜道:“还好没误了吉时,快快些送去拜堂成亲!”

模糊不清的红色画面外的阮流筝点点头,扶着李锦期去主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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