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甲板上,灵秋打了个喷嚏,心底诡异的感觉更甚几分。
“师姐,我们不要去秘境了,现在就回逍遥派好不好?”
兰翘牵着她的裙角,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屏息凝神,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眼中满是惶恐与戒备。
自从万丈崖后,兰翘染上梦魇之症,总是对周围一切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整日整夜蹲守在灵秋屋外,一言不发,任凭谁劝,刮风下雨也绝不挪步。
有几次,逍遥散人将她劈晕带走,不多时她便又会被噩梦惊醒,自个儿翻下床,抹着眼泪重新蹲回去。
这么折腾了好几回,无奈之下,灵秋只得让她搬来和自己一起住。
奈何即便如此,兰翘的梦魇之症依旧不见好,整日吵着要回逍遥派。
众人只当她是因当日之事受惊过度,每每安慰,兰翘却显得愈发焦躁。
“师姐,我们不要在阳华境里,快点走好不好?不要去秘境,也不要去太霄辰宫!”
白茫茫雾气漫上甲板,兰翘看不清师姐的表情,急得快哭了。
灵秋垂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我们脚下这条江是阳华境的护境结界,周遭雾气只不过是结界造成的障眼法,不会有事的。”
兰翘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拼命把脑袋埋进她的衣袍里,一语不发,只是微颤,与印象中活泼可爱的模样大不相同。
都是因为闻人氏。
远处气势恢宏的大船,“闻人”二字被滔天的浓雾掩盖。灵秋轻拍师妹的背,紧抿着唇,眼神落在翻卷如云的船帆上,如一汪死水暗藏风暴,压抑着森然的杀意。
最后的试炼在阳华境外的护境结界里举行。
又是秘境,又是江底。唯一不同的是周围数丈高的浓雾。
这样遮天蔽日的雾气,最适合出意外了,不是吗?
灵秋将兰翘哄回船舱,推开舷窗,只见漫天大雾外,闻人氏和宋氏的船缓慢并行着。
不远处,银霜楼的旗帜漂浮在浓白中,船头甲板赫然立着几位太霄辰宫的仙尊。那几人衣着纯白,几乎要与浓雾融为一体。
真是晦气。
凡人以白衣为丧服果然并非全无道理。
她指尖溢出冰冷的符光,正想出手,眉心却微蹙起来,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耳后金印开始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肩头如针如火,炙得连呼吸都带上一丝燥意。
灵秋微偏过头,眼角冷冷扫了过去——那人靠在对面的船舷上,还在看她,眼神直白不闪不避,毫无半点掩饰。
雾将他的身形遮去大半,十五米外人畜难辨,然而耳后烫人的灼热却早已毫无保留地昭示出他的身份。
该死的云靖。
指尖的符文掐灭在雾里,如被人迎头痛浇下一杯滚水。
灵秋恶狠狠地瞪过去,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不是说不想见到我吗?怎么现在倒是一直看着我。”
“我看你?”灵秋微眯起眼,“明明是你一直盯着我。”
那头传来一阵愉快的闷笑,很快,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雾中。
一阵极轻的破风声由远至近,像飞鸟掠过水面,无声而迅疾。
下一瞬,眼前雾气被猛地撕开。
一道黑影从浓雾中飞掠而出,身形修长,衣袂翻飞。如雕翎破云,少年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额前黑发被雾气微微沾湿,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如星。
脚踏凝霜半浮于空中,容貌是俊朗非常,眼神是锋芒暗藏,像一把新出鞘的银剑,带着少年人的傲气与轻狂,任谁一见也顿感惊艳,蓦地愣住了。
云靖弯唇一笑,眸光炽亮,很有几分恣意的张扬:“我躲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分明是你先看我。既然想看,不如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看。”
两人相隔不过寸尺,他却偏用千里同音咒传话,弄得她耳后金印一闪一闪,烫得嚣张。
灵秋蹙眉,偏这时云靖轻“啧”一声,毫无预兆地凑近她,低声道:“怎么脸红了?”
他笑道:“我又不是不乐意让你看。”
说着,将脸送得愈近,逼得灵秋连连往后退出数步,耳尖烧得通红,不知是金印作怪还是别的,抑或是二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