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江湖传言骤起:“戚姑娘非人,乃九阴玄女化身,专摄男子精魄炼药续命!”“梁山医馆所用药材,皆用人骨熬制!”“那铜钟之声实为咒语,听者将沦为傀儡!”
起初无人相信,可随着几起诡异事件发生,谣言开始发酵。
一名投奔梁山的青年突然癫狂,自称听见钟声中有女人哭泣;某地义站一夜之间被人泼洒狗血,门口悬挂死婴;更有甚者,一名曾为梁山作证的老翁被发现吊死家中,墙上用血写着:“顺梁山者,不得好死!”
恐慌如瘟疫般扩散。
梁山内部亦出现动摇。几名新归附者深夜逃走,留下字条:“不愿涉妖事。”连一向坚定的孟康也忧心忡忡:“小姐,这些手段阴毒至极,比刀剑更伤人心。”
戚赛玉静坐灯下,听完整个汇报,脸上竟无怒色。
她缓缓起身,走入医馆,亲手为那位癫狂青年诊治。脉象紊乱,瞳孔涣散,确有中毒迹象。她翻查药柜,最终在一味名为“迷心草”的药材中发现问题??此物本用于镇痛安神,但若与特定矿物混合,可致幻觉乃至精神错乱。
“有人在我们的药材里动手脚。”她冷冷道。
鲁智深怒不可遏:“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内鬼!”
戚赛玉摇头:“不必。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目的就是逼我们自相残杀。”
她转身召集众人,当众焚毁那批药材,然后取出珍藏已久的“龙血藤”原株,切片分发给病患试用,并请十位德高望重的郎中现场监督全过程。
“从今日起,所有药物制作过程公开。”她说,“每日辰时,医馆开门迎客,任人查验。若有疑虑,可亲自参与煎药。”
此举震动四方。
更有惊人之举紧随其后。
七日后,戚赛玉亲赴徽州案发地,在万人围观之下,为十七名死者举行葬礼。她身穿孝服,手捧灵位,一步步将棺木送入墓穴。最后,她站在坟前,拔出匕首,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入酒碗,仰天饮尽。
“我以血盟誓:若有一日我背离初心,便如此酒,血溅当场!”
百姓跪倒一片,哭声震野。
当晚,又有新的榜文贴遍城乡:“戚姑娘非妖,乃真义士。她流的是血,不是毒;救的是命,不是魂。那些怕她的人,才是真正的鬼!”
舆论逆转。
而就在此时,西南边陲传来捷报:一名曾受戚家恩惠的苗寨首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采得三株百年“龙血藤”,托商队秘密送来梁山。
李四激动万分,立即配制药丸。戚赛玉服下首剂,当晚便觉胸口郁结稍解,多年未有的暖流缓缓注入四肢百骸。
但她并未因此松懈。
她深知,李彦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半月之后,京城再起波澜。皇帝突然下诏,称“南方渐安”,拟巡幸江南,体察民情。随行队伍中,赫然包括三千御林军、五百道士方士,以及……沈砚。
原来,沈砚并未被彻底囚禁。李彦将其软禁月余后,忽然释放,任命其为“南巡副使”,名义上监督沿途政务,实则充当人质兼监视器。
戚赛玉看到密报时,正在批阅“星火计划”进展。她盯着“沈砚”二字良久,忽然笑了。
“他想用天子巡游压我们低头?还是想借沈砚之口,让我们自曝其短?”
鲁智深沉声道:“此行凶险万分。若皇帝真至江南,各地官府必借机大肆清剿,制造太平假象。百姓又要遭殃。”
戚赛玉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长江一路北推,最终停在一处小镇??瓜洲渡。
“这里,将是转折点。”她说。
众人不解。
她解释:“皇帝南巡,必经运河。瓜洲渡是咽喉要道,两岸高山夹峙,水流湍急,历来为兵家必争。若我们在那里做文章……不求伤其身,但求撼其心。”
“怎么做?”宋万问。
戚赛玉嘴角微扬:“办一场更大的‘诉冤会’??就在天子船队经过之日,让沿岸十万百姓,齐声喊冤。”
大厅一片寂静。
这已不是反抗,这是对皇权的正面挑战。
鲁智深低声道:“一旦失败,便是灭顶之灾。”
戚赛玉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轻声说:“可若成功,天下将再无人敢说‘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