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悄然启动。
三个月内,义盟网络全力运转。瓜洲渡周边数十村落被秘密串联,每户发放一面白旗,上书一人冤情;孩童被教会一首新歌谣:“君不见,田中骨,犹带税;君不闻,江上哭,皆因酷。”更有说书人游走茶馆酒肆,讲述梁山救人真事,埋下共鸣之种。
而最关键的一环,是争取时间。
戚赛玉亲笔修书,托陈恪转交一位关键人物??兵部侍郎裴文远。此人乃先帝旧臣,为人刚正,虽未公开反对李彦,但对其专权早有不满。书中不求其相助,只述事实,附录历年贪腐证据,并写道:“若您仍视百姓为刍狗,则我等唯有代天行罚;若您尚存一丝良知,请在陛下驾前,奏上这一句:江南非不安,而是不敢言。”
与此同时,她命人在瓜洲渡下游暗设浮桥机关,预备必要时阻截船队;又令童威集结水军于十里外芦苇荡,随时准备接应。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那一日到来。
春分时节,运河解冻。朝廷船队浩荡南下,旌旗蔽日,鼓乐喧天。沿途州县张灯结彩,百姓被迫跪迎,违者重罚。
然而,当御舟驶近瓜洲渡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两岸原本空旷的堤坝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男女老少,衣衫褴褛,人人手持白旗,沉默伫立。
船队减速。
忽然,一声孩童啼哭划破寂静。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父因欠税被打死,尸首至今未收!”
“我夫被征徭役累死,官府反追赔工具钱!”
“我家女儿被县令强占,告状反遭杖毙!”
一声接一声,如潮水般涌来。
最终,十万百姓齐声高呼:“陛下!救救我们吧!!”
声浪震天,连河面都为之颤动。
御舟之上,皇帝震惊起身,面色苍白。身旁宦官慌忙掩耳,李彦却冷笑:“不过是些刁民闹事,派兵驱散便是。”
就在此时,沈砚越众而出,跪地叩首:“陛下!此非闹事,乃是天谴!若朝廷再不省悟,恐江山倾覆,悔之晚矣!”
满船皆惊。
皇帝久久无言,最终长叹一声:“传旨……暂停南巡。命江南巡查司彻查民间疾苦,限时一月上报。”
船队掉头北返。
而就在当日黄昏,戚赛玉站在梁山最高处,望着远方渐渐消失的帆影,轻声道:“这一声喊,值了。”
鲁智深站在她身旁,喃喃道:“你赌赢了。”
“没有赢。”她摇头,“我只是相信,人心终究不会永远沉默。”
数日后,金陵城内,李彦砸碎了一整套青瓷茶具。
“她赢了一局。”他咬牙切齿,“可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是个威胁。”
他提起朱笔,写下最后一道密令:“启动‘影虎卫’终极任务??猎杀戚赛玉。无论生死,带回首级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命令发出当晚,北方星空骤然裂开一道赤痕,宛如血光横贯天际。
山中老人观星叹息:“天象示警,大劫将至。”
而戚赛玉独自走入地下密室,点燃一支蜡烛,取出父亲遗书,轻轻抚过那熟悉的字迹。
“爹,你说答案在我心中……可有时候,我心里也害怕。”
她顿了顿,将信重新封好,放入石匣。
“但只要我还站着,就不能让别人替我跪下。”
风雪再起,铜钟再度敲响。
这一次,声音传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