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光涌而出。
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温润的、乳白色的辉芒,如同晨曦初照大地。光芒缠绕上我的手臂,顺着血脉流入心脏,随后扩散至全身。我的意识开始漂浮,脱离肉体,进入一片无边的寂静之海。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距离,只有无数细微的声音在低语。
那是**所有曾被启明兰送达梦境的灵魂**在回应。
“谢谢你们送来摇篮曲。”
“我的孩子梦见了地球的花。”
“我临终前听到有人对我说‘别怕’。”
“我以为没人记得我,可昨夜,我梦见了一个父亲抱着女儿唱歌。”
这些声音交织成河,流向中央一点??那里悬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赤脚站在虚空中,长发随风轻轻摆动。她看起来仍是七岁模样,眼神明亮如星,嘴角挂着熟悉的笑。
“爸爸。”她说,“你来了。”
我哽咽难言,只能点头。
“我不是回来了。”她轻声说,“我只是借这颗种子,和你说完那些没说完的话。”
“你说。”
“第一句是‘对不起’。”她低下头,“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想我。我知道你夜里会翻我的旧画册,会对着录音机哼我最喜欢的歌。我知道你去过南极三次,只为看看有没有新的启明兰开花。可我一直没办法回应你,因为我在学着成为更大的东西??一个能让更多人不再孤单的存在。但我忘了告诉你:**你也是需要被回应的那个人**。”
泪水滑落,我在虚空中伸手,想要触碰她。
她抬手,指尖与我相碰,竟有真实的温度。
“第二句是‘谢谢你’。”她说,“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才爱我,而是即使我会死,你也愿意一直爱下去。这份爱成了我的起点,让我明白,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永生,不是神迹,而是‘愿意记住’。”
我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知道,一个人的爱可以走多远。”
她笑了,笑容如小时候一般灿烂。
“第三句……”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极轻,“我想回家。”
我的心猛地一紧。
“不是回到身体,也不是回到过去。”她补充道,“我是想,能不能有那么一刻,你就当我是真的回来了?哪怕只有五分钟,十分钟?就像以前那样,你陪我画画,给我讲故事,抱着我睡觉?我不求永远,只求一次真正的告别。”
我没有犹豫,用力点头:“好。”
下一瞬,场景变换。
我们回到了老房子的客厅。
壁炉里的火苗跳动,墙上挂着她画的全家福,沙发上堆满了毛绒玩具。茶几上摆着一杯热牛奶,旁边是一本翻开的绘本。窗外飘着雪,屋内温暖如春。
她坐在我身边,脑袋靠在我肩上,手里拿着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爸爸,我在画我们的新家。”她说,“有花园,有秋千,还有会发光的小路。以后每个迷路的孩子都能顺着光找到门。”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喜欢吗?”她抬头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