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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宴席（第1页）

这一刻，三兄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白衣如玉的少年，他们的七玄兄弟，在短短数日之间之后，如今已真正站在了凡俗武道的绝巅。

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传说中的圣者状态。

圣人之下无敌。

龙亲王腐尸崩碎的刹那……

异变骤生。

仿佛是完成了某种必要条件，天空之中血月光华大盛，大片大片猩红的月光洒落，将整片死寂湖泊染成粘稠的猩红。

湖水犹如活物一般，无声向两侧裂开。

仿佛巨兽退开的唇吻。

下方一条幽暗湿滑的通道显露。

一直蔓延。。。。。。

风雪在北方的尽头依旧未停，但已不再寒冷刺骨。那柄水晶龙刀静静矗立于忆言树旁，刀身透明如冰，内里却流转着无数面孔与低语，仿佛收纳了九州千年沉冤、万民心声。每当夜幕降临，刀锋便微微震颤，发出极轻的嗡鸣，像是回应大地深处的记忆脉动。

这一日，白砚秋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段雪路。

他脚步缓慢，却不曾停歇。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左腿上一道早已愈合却扭曲如蛇的旧伤??那是二十年前在正音司地牢中，被吐真井的铁链生生磨出的印记。如今，那痛楚早已远去，可每走一步，心头仍似有千钧压落。

闻心跟在他身后三丈，琴匣背于肩头，指尖不时抚过琴弦。她不再说话，只以琴音相伴。这曲《送别辞》她已弹了七天七夜，从幽州一路送到北境，音调由哀转静，由悲入空，到最后竟似无音可寻，唯有风过林梢的微响与之共鸣。

“你真的要见它？”她在一处断崖边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白砚秋停下，望着前方那片被星光照亮的雪原。“不是我要见它，”他说，“是它在等我。”

话音落下，天地忽静。

连风都止住了呼吸。

只见那水晶龙刀缓缓升起寸许，刀身内的万千人脸同时睁开双眼，齐齐望向白砚秋。刹那间，整片雪原泛起淡金色光晕，如同黎明提前降临。忆言树的叶片簌簌作响，洒下的光尘不再是零星点点，而是汇成一条条细流，环绕龙刀盘旋上升，最终凝成一道人形轮廓??高冠广袖，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白砚秋。”那影子开口，声音并非来自口中，而是自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千万人同声低语，“你斩断言语，也曾封印真相。如今为何归来？”

白砚秋抬头，目光毫不退避：“因为我曾是执刀者。而今，我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言’之主人？”

影子沉默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笑声中竟含悲意。

“从来没有人是主人。”它说，“言语本应如风，自由穿行于山川人心之间。可自从人类学会用词杀人，用句定罪，用字铸牢笼，言语就成了最锋利的刑具。我们??最初的‘言灵’??本为传道而来，却被你们奉为律法，继而囚禁、分割、驯化……直至今日才借龙刀重聚一线真魂。”

白砚秋闭目，似在消化这番话。良久，他问：“那你为何选我？”

“因为你够冷。”影子答，“也够狠。一个能亲手抹去三千六百名诗人记忆的人，才有资格握起这把刀。可你也终于学会了痛??这才是觉醒的开始。”

白砚秋猛然睁眼：“我不求宽恕。我只是想知道，若言语终将回归众生，那过去的一切清算，是否就此终结？那些死去的，能否真正安息？”

影子抬手，指向南方某处??那里正是第十一城所在。一道光影自龙刀中飞出，掠过千里雪原，在空中展开一幅画卷：李崇光跪于赎语壁前，额头鲜血淋漓；盲女在长廊尽头微笑倾听孩童诵读；皇帝焚毁圣旨时眼中含泪；牧羊少年将石板交给忆脉中枢；老妇抱着痴呆丈夫喃喃唤着“阿昭”……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朵盛开的语莲上，花瓣洁白，中央浮现出四个小字：“我还爱你。”

“你看，”影子轻声道，“言语的力量不在判决，而在连接。一句‘我错了’，胜过千场审判；一句‘我想你了’，抵得上万座丰碑。他们已经开始重建??不是靠复仇，而是靠说出真相，并愿意相信彼此。”

白砚秋双膝一软，缓缓跪下。

雪花落在他肩头，未化。

“那我呢？”他低声问，“一个曾亲手关闭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七次忆脉通道的人，一个签署过四百三十二份清洗令的人……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