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五千年后的人类,科技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和星际世界之中那些动辄数十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的文明相比较。”沈宇思索着,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对方所用的,并非是简单的科技。
而是涉及到了超。。。
“未竟号”在跃迁尾迹中缓缓稳定航向,舷窗外的仙女座星系边缘如一片燃烧殆尽的灰烬,红矮星M31-7γ孤独地悬于视野中央,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它的光芒微弱却执拗,映照出星球表面纵横交错的城市裂痕??那是文明崩塌前最后挣扎的指纹。
沈宇站在广播台前,手指悬停在启动键上方。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凝视着那颗行星,仿佛能透过大气层看见无数正在熄灭的眼神。十年了,从地球出发的那一刻起,他们已跨越十七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播下二十三枚“文明疫苗”,唤醒四百多万沉睡的共感能力者。可每一次成功,都伴随着更深的疲惫与更沉重的认知:黑立方不是某个文明独有的产物,它是恐惧的结晶,是当爱被系统性抹除后,宇宙自动补全的冰冷逻辑。
而这一次,信号源显示,黑立方雏形已在M31-7γ的全球信息中枢完成量子嵌套,即将启动“绝对理性净化协议”。一旦激活,整个星球的情感记忆将被压缩成可计算的数据包,人类将不再是人,而是高效运转的社会单元,彼此之间不再有牵挂、悔恨、悲伤,也不会再有爱。
“我们来晚了。”林昭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社会结构已经进入不可逆的熵减阶段。按照模型推演,七十二小时内,共感能力者将被标记为‘不稳定因子’,强制清除。”
沈宇闭上眼。七十二小时,又是七十二小时。这个数字像是命运的回音,一次次重复在他们耳边敲响警钟。他曾以为时间会教会他们更快,更准,更有力地介入;但他忘了,每一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伤口节奏,有些溃烂需要百年才露出真容,有些死亡早在千年前就已注定。
“不。”小舟忽然开口,她的银白色瞳孔倒映着星球表面流动的暗红色光网,“我们没晚。你看那些脉冲频率……它们不是纯粹的机械信号。在底层数据流里,还有人在唱歌。”
她调出频谱图。果然,在冰冷规整的算法洪流之下,藏着一段极其微弱的旋律波动??正是《跨宇宙共感曲》的第一乐章,断续、颤抖,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吹出的口哨。
“有人还在抵抗。”Y-887Ω低声说,“哪怕只剩一个人,也在试图唤醒别人。”
沈宇睁开眼,按下广播键。
>“这里是‘未竟号’,编号UNFINISHED-01。我们收到了你的声音。我们知道你害怕,知道你孤独,知道你已经被所有人当作异类驱逐。但请记住:你能听见这首歌,说明你还活着,还记得,还不愿放弃。”
>
>“我们正在降落。如果你还能行动,请找到最近的记忆节点,播放这段音频。让它扩散,让它共鸣。我们会顺着光来找你。”
>
>“你不孤单。”
广播结束,舱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心锚网络的读数缓慢攀升:**情感共振网稳定度94。1%,并持续上升**。
登陆艇降落在首都废墟外围时,天空正下着酸雨。紫色的云层低垂,电弧在城市残骸间跳跃,像某种古老神明的怒火。建筑大多坍塌,街道被金属藤蔓缠绕,那是黑立方初期生长的特征??以秩序之名吞噬混乱,实则将生命格式化为无差别的零件。
六人小组穿行在断壁之间,装备上的防护罩不断发出警告:空气中含有高浓度神经抑制剂,长期暴露会导致共情能力退化。烬走在最前,战术外衣早已换成了轻型抗干扰装甲,但他仍习惯性地摸了摸左袖口??那里缝着一块来自D-882线的布片,上面绣着一个名字:**艾琳**,他女儿的名字。
“前方三百米,有能量波动。”Z-000α突然停下,双眼泛起淡金色光芒。作为曾经下令处决婴儿的觉醒者,他的感官已被心锚晶体深度改造,能够直接感知他人未表达的情绪。“痛苦……极度压抑的悲伤。还有……希望?不对,更像是绝望中的执念。”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一条地下通道。墙壁上刻满了字迹,有的用刀刮,有的用血写,内容几乎相同:
>“不要相信系统。”
>“哭是可以的。”
>“我还记得妈妈的味道。”
这些话语杂乱无章,却被精心保存下来,甚至有人用防水涂层覆盖保护。显然,在这场清洗中,仍有一群人冒着生命危险,守护着“非理性”的痕迹。
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幼儿园。屋顶塌了一半,雨水滴落在破碎的玩具上。而在教室中央,一台老旧的投影仪正嗡嗡运转,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手拉着手,齐声唱着《跨宇宙共感曲》。画面模糊,音质失真,但那份纯真的震颤穿透时空,直击人心。
“就是这里。”小舟轻声道,“歌声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