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互联网世界却未曾沉睡。
周红衣选择在午夜时分按下微博的发送键,这记阴狠的撩阴腿,时机刁钻至极。
他太懂了。
这个时间点绝大多数上班族已经放下工作,进入睡眠、放松的黄金时段;。。。
青海湖底的光柱熄灭后,世界并未立刻改变。它只是安静了一些。
不是死寂般的静,而是那种雨后屋檐滴水、炉火将熄未熄时的宁静。人们开始察觉到体内某种久违的震颤??像是一根生锈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喑哑却真实的音符。街头巷尾多了些奇怪的小事:地铁站里有人突然蹲下抱头痛哭,旁人不躲也不笑,只默默递上纸巾;公司会议室中,高管在汇报PPT中途停下,说:“对不起,我这半年对你们太苛刻了。”然后鞠了一躬,全场沉默三秒,接着掌声如潮水涌来。
“真话”像种子,在裂缝里悄然发芽。
阿禾没有再接受采访,也没有出席任何国际会议。她回到雾坪村,每日清晨扫院子、喂鸡、给母亲熬药。弟弟上了高中,住校前一晚,抱着她肩膀说:“姐,我要是哪天说不出心里话,你就打我。”她笑着点头,眼眶发热。
可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清醒联盟”的活动愈发猖獗。他们在社交媒体散布视频,剪辑“心印”使用者精神失常的画面??一个女人跪地嘶吼“我恨我妈”,随后镜头切到她母亲病床前流泪的照片,配文:“共感摧毁家庭伦理”。另一段则是北欧某城市暴乱片段,标题写着:“情绪传染引发群体癔症!谁在操控人类心智?”
这些内容被算法精准推送给焦虑的家长、保守的政客和恐惧变革的老人。短短两周,全球十七个国家出现抗议游行,要求暂停“心印”项目,甚至有议员提案称其为“国家意识安全威胁”。
而科技巨头“诺维森特”趁势推出新产品??“理性护盾”,一种植入式神经过滤器,宣称能屏蔽外界情感干扰,保持绝对冷静判断力。发布会当天,CEO艾萨克?莫兰站在全息舞台上,语气坚定:“我们不能让眼泪决定政策,不能让忏悔取代法律。文明建立在逻辑之上,而非情绪的洪流。”
台下掌声雷动。
阿禾看到新闻时,正在教村里几个孩子编竹灯笼。她放下篾条,轻声问身旁的苏棠:“你觉得他说得不对吗?”
苏棠冷笑:“他怕的不是情绪,是失控。一旦每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权力就再也藏不住谎言。”
阿禾摇头:“也许他也有他的痛。只是他选择用铠甲包裹,而不是开口。”
那天夜里,她梦见林晚站在一片燃烧的森林中央,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她拼命奔跑,想听清那句话,可风太大,灰烬遮蔽了视线。醒来时,窗外月色正照在“悔之树”第十三条枝上,新叶微微颤动,仿佛有话要说。
她起身走近,指尖触碰叶片瞬间,一行字缓缓浮现:
>“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还没学会说话的人。”
>“去听听他们的沉默。”
阿禾怔住。
第二天清晨,她背起包,独自出发。
目的地:瑞士日内瓦,“诺维森特”总部所在地。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儿,连苏棠也只是收到一条简讯:“别找我,我去见‘护盾’背后的人。”
穿越欧亚大陆的过程中,阿禾刻意避开了所有官方通道。她坐绿皮火车、搭顺风车、步行翻越阿尔卑斯山隘口。一路上,她遇见了许多“心印”的反对者??一位德国工程师说:“我父亲一辈子没说过爱,我也不会,这不是缺陷,是克制!”一名法国女教师则愤怒地质问:“你们凭什么强迫别人暴露隐私?情感不该被集体绑架!”
阿禾从不争辩,只问一句:“那你最后一次对自己诚实,是什么时候?”
问题落下,多数人都沉默了。有人转身离开,也有人久久伫立,最终低声说:“……我不知道。”
第七天黄昏,她抵达日内瓦湖畔。
“诺维森特”总部是一座悬浮于湖面的银白色环形建筑,宛如未来神殿。安保系统严密到极致,普通人连靠近百米都会触发警报。但阿禾没有试图潜入,她在湖边支起一个小摊,摆上几盏手工竹灯笼,旁边立着一块木牌:
**“免费倾听,不说也可以。”**
第一天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