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我进去。”
柏简行忙圈住他两条腿,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真切切的醉了。不然他是万万做不出这事的,也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背着人踏入温府的大门,徒留炽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怀疑眼睛怀疑耳朵怀疑人生。
温向烛将脸贴在柏将军的侧颈,忽然道:“我爹爹也背过我。”
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软软下垂,看着乖顺中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委屈:“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爹爹和娘亲了。”
“过年都是我一个人。”
柏简行心脏似被尖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像这种中央官员,且是温向烛这种朝廷命官,是不可随意离京的。
他偏过头用脸蹭了蹭温向烛的发顶,温声道:“你若实在想念,可以接他们入京来看你。”
“不行。”温向烛摇了摇头,“太远了,他们来一次太过奔波,况且家中的生意离不开人的。”
柏简行又道:“若你愿意,逢年过节之际,可以去将军府。我的父母,他们会很喜欢你。”
温向烛迷糊的大脑艰难转动:“武安侯和赵夫人吗?”
“嗯,他们总念叨你。”
“他们为何念叨我?”
柏简行一顿:“……因为我总念叨你。”
温向烛笑出声来,嗓音还黏糊着:“定远将军是不是早就对本相图谋不轨呀?”
柏简行圈住他双腿的胳膊收紧:“嗯,说不定。”
“柏简行。”温向烛默了半晌,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很久之前,也是背过我的。”
“什么时候?”这下定远将军是真的有些迷茫了,在脑子里搜刮一圈也没找到丁点的记忆,“我怎么没印象?”
“你自己想。”
温向烛留下这句话后就不吭气了,趴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柏简行把二人相处的点滴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找了个遍,确认真的没这回事,只当温大人醉糊涂了,把别的什么人做的事安在他身上。
这么一想还把自己想生气,到底什么人值得温向烛这般挂念?醉迷糊了还念着?还让他背?
既然能把他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那他们二人必定有什么相似之处的。那人背过他,那是否和自己一样抱过他亲过他?
那人什么身份?是否还在京城?
柏简行愈是想心中就愈是不痛快,恨不得现在就在京城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他心中虽然窝了气,但这气尽是来自那位素未谋面的“背过温向烛”的人再就是对自己来晚一步的懊恼。他对温向烛本人生不起半点不满,小心翼翼给人褪了外衣放在了床上。
*
温向烛又坠入了前世的梦境。
这次他梦见的不是临死前痛骂他的官吏,也没梦见冯高奉裴觉的旨赐他毒酒一杯的那个午后。
他梦见了柏简行。
这位和他吵了半辈子的定远将军很少入他的梦,算来这还是自他重生归来第一次在梦中相逢。
那是裴觉登基后的第一年,他奉旨准备秋猎。
这场秋猎在场的官员们心思各异,有的想当朝的局势、有的想裴觉这个新帝、有的想如今只手遮天的温相。左右没什么人把心思当在狩猎上。
众人没什么积极性,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帝王甚至还没温向烛的威信高,个个懒洋洋杵着不想动弹。
温向烛无法,只得上马亲自入了猎场。
他这一动,大批人也动了起来,拾弓上马跟着进了林子。
温向烛压根不会打猎,拉弓中木靶已是极限。他百无聊赖地骑着马闲逛,见四下无人温大人便尝试拉弓射兔,几箭过后,别说兔子了,兔毛都没看见一撮。
他心下恼火,暗自嘀咕了两句怎么这么难射,又想还好没人瞧见,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射不中东西,温向烛便准备逛两圈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