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半路遇上了埋伏。
他坐在马上凝视着不知从何处窜来的黑衣人,猜测这应该是前些日子他下令查杀的兵部侍郎张封潜来人。自裴觉登基以来,他遭上的暗杀不计其数,三两天就要来上一遭。
毕竟现下京城谁人不知,甭管你是谁,只要被温相盯上了,便活不过三更天。
还给他起了个响亮的名号叫温阎王。
温向烛垂眸轻抚马儿的鬃毛,太阳穿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一层稀疏的光影,他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笑话,他一手准备的秋猎,还能让他遭了刺杀不成?
黑衣刺客举起手中剑向他靠近,扬起胳膊的一瞬间就被破空而来的箭矢刺穿了手臂。
但来人不是他准备的暗卫,是柏简行。
定远将军坐在马上,下颌紧绷,面若覆了层凛冽的坚冰。抬手拉弓三箭齐发,射的又快又准。
转眼间一群黑衣人便哗啦啦地倒了一地,手中的剑甚至没来得及沾上温向烛袍角。
柏简行翻身下马,凝着眉:“你没事吧?”
温向烛也下了马,冲他摇摇头:“没事。”
他蹲下身查看刺客的身份,没成想正好挑中了没死透的人。寒光从他眼前滑过的一瞬间柏简行眼疾手快地拉他到身后,却还是不慎被黑衣人划伤了脚。
刀口很深,鲜红刺目的血液倏地浸湿了鞋袜。
剧痛之下温向烛狠狠地咬了下唇才忍住没喊出声来。
柏简行拨剑刺破了男人的喉咙,又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没人漏网之鱼才转身靠近,一张不近人情的脸更冷了:“你怎么样?”
温向烛脸白了个彻底,挥挥手:“没什么大碍。”
“胡扯什么?”
柏简行屈膝一把握住了他的小腿,脸上黑的能滴出墨水来:“别动了。”
温向烛颇有些不自在,抽了抽腿没抽动,只能道:“将军,劳烦您放开我。”
“然后呢?你瘸着腿回去?”
“……骑马。”
柏简行冷冷道:“马被下药了,你在骑上半里路估摸着就会发狂把你甩下来,下一波杀你的人就会钻出来取你性命。”
温向烛:……
这他倒是没想到。
“上来,我背你回去。”
温向烛错愕地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凝在原地好一会没动静。
“快一点,如果你的腿还想要的话。”
他不太想变成瘸子。
温大人斟酌半刻,矮下身趴了上去,双臂虚虚搭在他肩上。
柏简行背着人脚下生风,却意外地走的很稳当。
“温向烛。”
他忽然出声:“前些日子,你不该杀张封。”
温向烛疼的厉害,没心力和他争吵,只道:“他罪已至死。”
“那也不该是你当这把刀!”柏简行声音加大了些,他咬着牙关道:“半月前你刚抄了都察院御史的家,流放了十二皇子,正当风口浪尖上又对张封下了手!”
“将军也觉我心狠手辣?也对,你我二人向来道不同。”温向烛挣扎起来,“不相为谋。”
“放我下来!”
柏简行两条胳膊似巨钳把人牢牢禁锢住:“别动!”
“如果你下半辈子想当瘸子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扔下来。”
温向烛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