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泰人呢?
刘洪也想知道。
这么长时间,他不但施压知府衙门、城卫军搜寻全城,还命家里死士暗中查探。
可结果呢?
仍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阿苏泰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
风止音起,那声无弦琵琶的震鸣如露滴寒潭,在共忆台中央荡开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沈砚仰着头,枯瘦的手仍举在半空,仿佛真能触到那缕自虚空而来的回应。他的耳朵早已听不清人语,可这音却清晰入骨,像是从他心底长出来的。
“她听见了……”他喃喃,嘴角颤抖地扬起,“苏禾,你终于肯回一声了。”
台下众人皆静。学者停笔,画师凝眸,乐人指尖悬于琴弦之上。他们不懂这无弦之音从何而来,但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一阵奇异的暖意,仿佛童年时母亲掖被角的那一瞬安宁。
小女孩陈石头的孙女站在台前,小手攥着衣角,怯生生地看着这位白发如雪、眼窝深陷的老者。她不知道爷爷的故事竟藏在这本破册子里,更不明白为何一个名字能让百岁老人泪流满面。但她记得爷爷临终前的话:“若有一天,你能把这本书送到共忆台,就说明人间还没忘记我们。”
此刻,她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像是有谁轻轻拍了拍她的心房。
沈砚缓缓低头,用颤抖的手翻开《庶忆录》第二页。纸张泛黄脆裂,墨迹却依旧清晰。他虽不能视物,但几十年来靠指尖读字,早已将每一笔划刻进记忆。他轻声念出下一个名字,声音沙哑如秋叶摩擦:
“李春娘,青犁村绣娘,擅织云纹锦。丙午年修渠时为救三名孩童溺亡于溃口激流。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替我告诉阿弟,姐姐没能给他做新衣。’”
话音落,台侧一位老妇人突然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她是李春娘的侄女,今年已八十有余,幼时曾受姑姑照拂。五十年前,她曾在族谱上寻找姑姑的名字,却发现被族老以“女子无功业”为由删去。从此她再未提过姑姑一字。可今日,当这个名字从盲眼老人口中缓缓流出,她体内沉睡多年的记忆骤然苏醒。
“姑姑……”她匍匐向前,额头抵地,“我给您绣了件新衣,压在箱底六十年了……您穿吗?”
无人应答,但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她鬓边白发,又轻轻掀动《庶忆录》的书页,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翻阅过往。
与此同时,南方千里之外的落槐镇,阿满正拖着瘸腿,背着一捆旧木板,艰难地走在通往义学废墟的小路上。晨光洒在他瘦弱的肩头,影子拉得很长。他已经走了两个时辰,途中几次摔倒,膝盖渗血,却始终没松开怀中的《忆童谣?补遗》。
义学遗址就在眼前。断墙倾颓,梁柱腐朽,唯有正厅前那棵老槐树还活着,枝干扭曲如龙蛇盘空。阿满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这棵树是当年第一位教书先生亲手种下的,后来战火毁了学堂,唯它不死。
他放下木板,喘息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书,轻轻放在石阶上。他望着那扇残破的大门,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要修好这里。”
话音刚落,书页自动翻开,墨迹再次浮现:
>**第三章:拾字之人**
>
>有些屋子塌了,不是因为风吹雨打,而是因为没人再想进去。
>
>有些名字丢了,不是因为无人知晓,而是因为人人都怕提起。
>
>可只要有人愿意弯腰捡起第一块砖,屋檐就会重新升起;
>只要有人敢说出第一个字,沉默的墙就会崩塌。
>
>阿满,你不是第一个修屋的人,也不是第一个识字的孩子。
>你是第一个,在无人相信时,仍愿点燃灯火的人。
阿满怔住,泪水又一次涌出。他不懂这些话为何会出现在书中,但他知道,这是在对他说话。
他抹了把脸,开始清理杂草。双手磨破,指甲断裂,鲜血混着泥土黏在石缝间。整整一天,他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只是不停地搬、挖、垒。傍晚时分,终于清出一片平整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