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卿言将那酒坛扣在桌上,
然后转头往斜上瞧了瞧那婢女。
指着她问:
“你可曾见过她?”
言子邑摇摇头。
胡卿言对着那婢女招了招手:
“那你,告诉她,你是谁?”
“言子邑!”
言子邑一个激灵,她还没被别人这样提着名字喊,且似乎含着深仇大恨。
那婢女笑了一下,竟显得有些凄凉:
“谁曾想你竟然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言骠骑不让城中兵士听你差遣,你便让白莲去替你送信,白莲下落不明,你却不依,竟定要让我孤身一人替你去找胡帅,我又怎知胡帅当日是被刘总兵救回了乡,兵荒马乱之际,在半路便遇着歹人……你总说我机灵,再机灵又有何用,我本欲投井而死,却阴差阳错,幸得再遇胡帅,他愿照拂于我,问我是否愿回洛城,我说打死也不愿再回到你身边,后来胡帅得了陛下赏识,我便在府中安稳下来。”
“你连你的贴身丫头碰了面都识不得,你还能记起我母亲?”
胡卿言带笑问。
言子邑只觉得耳后一阵胀痛。
想来一句选择性失忆,胡卿言又接着开口:
“那一盒子药方真是起了大作用,”
说完,自己缓缓把那坛子酒打开。
一边给酒碗注酒,一边问,斟满之际,抬眼,目光犀利:
“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要保谁?李通涯,邢右焉,还是青莲这个丫头?或者就是为了……靳王?”
他把那碗就推在她面前,把酒坛子挽在手里,喝了两口,看了一眼边上的红莲,又笑问:
“你是转了性了么?突然对那青莲丫头如此好,以前你喜红莲聪颖,对她可嫌弃的紧。”
站在边上的红莲咬了下唇,一张脸煞白,忽然破颜一笑:
“那我再多言一句……你当年自荐枕席,胡帅也未曾碰你一下,我却代你如了这个愿。”
胡卿言眉目全沉了下来,抬手止住了她,“你先退下。”
院中只有他们二人,胡卿言提着酒坛子站了起来。
言子邑也立身退后一步。
胡卿言突然扳过她的下巴。
酒顷刻之间溢满了喉咙。
耳朵里嗡嗡地发沸。
酒呛了几口进胃里,大部分都从下巴流到脖颈。
从衣襟里头往下走。
浇得满身都是。
眼睛呛得要流泪。
只听见碗被摔碎的声音。
后脖子被人扼住,胡卿言的气息喷在面前,
“你骗我!”
说完他的手从脖子后头扣到了肩膀上。
四指猛掐进了领下:
“适才,红莲说……她替你……得偿所愿……”
他咬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